葛潇潇借力一跃接住了隋妤君,而后稳稳落地:“隋姐姐,没事了。”
隋妤君踩到地面腿微微发软,时间不等人,她催促葛潇潇:“多谢潇潇,别管我了,去接元襄之。”
佛塔二楼,郑员外愤怒元襄之的举动,冲上去打他,元襄之避开,这下楼下众人才发现郑员外也在。
“啊,爹也在上面,祖母你看。”郑雨川大叫。
郑员外收势不及,趴在围栏上,他听到了郑雨川的声音,也见到了他娘,他娘神色担忧,眉头紧皱,这几年她总是一幅笑脸,很少露出愁容,这是在担心他还是梵音大师呢?
对,梵音大师还在,他还没有死。
郑员外又扑向梵音大师。
咔嚓——
地板裂开,佛塔要塌了。
元襄之打算把梵音大师和郑员外挨个丢到楼下,结果郑员外摁倒梵音大师,一边打一边说:“都是因为你,不然我爹不会死,你还勾引我娘……”
郑员外陷入魔怔,元襄之用力把他们分开,喊道:“此处马上塌了,跟我走。”说完把二人推到围栏前。
郑员外奋力挣扎,被元襄之死死制住,他眉眼一压,似有寒光,吓了郑员外一跳,又侧过脸叫梵音大师先跳。
梵音大师摇了摇头,说道:“往事种种倏忽去,故人应在故事中。贫僧的经文还未念完,念完了也就结束了。”
话音刚落立即用力一推元、郑二人,随后独自走向之前坐下的蒲团,继续敲响木鱼。
元襄之和郑员外猝不及防,一同自二楼跳下,葛潇潇一手抓一个,安全落地。
吴氏连忙上前查看郑员外,险些落泪,郑老夫人带着郑雨川围了上去,郑雨川哭出了声,积蓄的情绪得以宣泄,郑老夫人厉声问道:“梵音大师呢?”
郑员外还在恍惚之中,脑中嗡嗡作响,一句话也答不出来,郑老夫人见状,只好去问元襄之。
“元先生,梵音大师如何了?”
“火势太大,他将我二人推下来……”元襄之说完这句,回首望去,大火已经蔓延到佛塔三层,梵音大师再无可能逃出来了。
“他可有说什么?”
元襄之将梵音大师对他所说的话转述一遍,郑老夫人听完脚下一软,幸好隋妤君在旁扶住,她口中呢喃“错了错了”。
不多时,她拂开隋妤君搀扶的手,扇了郑员外一个耳光,口中怒斥:“逆子,你害死了你的救命恩人!”她在外面分明看到郑员外挥拳向梵音大师,恶狠狠的模样哪有半分良善,更是和放水节上品行俱佳的司仪有天壤之别。
郑员外捂着脸,不可置信,他娘在说什么,什么救命恩人?
郑老夫人不再看他,像是下定了决心,握住吴氏的手嘱咐:“待我去后,郑府交于你打理,你给川儿他们改姓也好,与逆子和离也好都由你,此人决不能留在郑府。”
吴氏扶住郑老夫人的手跪下,泪如雨下:“娘,媳妇明白,谨遵教诲。”
“什么意思?娘,你在说什么?”郑员外去拉郑老夫人的衣袖,没拉住,反被打了第二个耳光。
“当年是梵音大师在邴江边上救下你,交于我夫妻抚养,你非我亲子。”郑老夫人的声音格外冷静,不知不觉眼角落下泪来,“他善因未结善果,业障当由我来消。”
下一瞬,她踢开跪在跟前的郑员外,拼命冲进大火之中,旁人来不及反应,无一拦住。
轰——
佛塔骤然倒塌,激起烟尘无数。
“呜呜——”郑雨川大声哭泣,吴氏抱住他无声流泪,郑员外跌坐在地,痴痴望着佛塔残骸,郑坤灵脸上皆是烟灰,他手里正提了一桶水来救火。
元襄之吸入些许烟尘忍不住咳嗽,隋妤君忙抽出手帕给他,帮他顺气。
“阿弥陀佛……”不知是哪位师父发出感叹,梁其文夺过郑坤灵手中的水桶,一把浇下去,说道:“都愣住做甚?火势还有可能蔓延到后面大殿,诸位抓紧时间灭火。”
葛潇潇和冯久年继续提桶去打水,其他人也相继动起来,不再围在佛塔前。
“娘子,你是不是知道一切?都告诉我。”郑员外眼圈发红,他哭不出来,好像没有泪水,心中却极痛,犹如万箭穿心一般。
不愿再听他人私事,隋妤君扶着元襄之离开,他的拐杖没了,走路一瘸一拐,他们走不了很远,慢吞吞行至银杏树下,依靠树根坐下。
此刻佛塔前只剩郑员外一家四口。
“我嫁进来的第二天娘便把你的事情全告诉我了。”吴氏拭去眼泪,轻声道来,“故事要从娘小时候说起。娘姓郑,你是知道的。她有一个自小定亲的青梅竹马,他们性情相投,只等年岁到了便可成亲。可天不遂人愿,在娘及笄前一年,定亲的人家犯了事,大人处死,孩子逃过一劫,逼着出家了。”
郑员外颤抖着声音问:“是梵音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