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守疆瞧见她鬓边发丝都乱了两分,不由笑道:“从前你最爱摆架子,对人多透着尖酸,如今与孟疏相处日久,倒是不似从前爱端着了。”
阿莫瞧见雁守疆视线,摸了一下头发:“哼!还不是他鬼主意多,竟让他那小徒弟叫小宝的做渭源乡的射术指导,那小儿年岁小,但当真是好天赋,把一众大人全比了下去,大家被这一顿羞辱,一个个特别上进,我累都要累死了哪还有工夫管自己。”
雁守疆:“是啊,不只是你变得活泼,就是季尉他们没事也捧着兵书自学,从前让他们读点书可真是要了命了。”
阿莫一笑:“何止我们啊,将军也变了呀。”
雁守疆垂眸摩挲着茶包:“有吗?”
“嗯,将军从前在军营不苟言笑,一脸不听安排我就把你们都杀了的样子,大家其实都怕得紧。”
雁守疆摇头苦笑,把茶包递过去:“行了,看看这东西可识得?”
阿莫将荷包展开,露出内里黑褐色的细梗,凑近一闻惊喜不已:“这是药茶!虽与阿母从前制的样子上有些差别,但味道相似。”
“有何功效?”
“这物清热解毒,生津止渴,没有太突出的功效,多是辅以养身,从前阿母会泡来给我喝,许多年不曾见过了。”
见阿莫没说到点子上,雁守疆直接问道:“可能预防燧卒疡症?”
阿莫思索片刻道:“疡症多起于冬日,入春后得食鲜蔬则少生此症。我记得幼时冬日随师父去义诊,多见有穷苦百姓齿龈出血,皮肤溃烂,师父也说是少蔬果的缘故,至于这药茶能否作为补剂,就要问问师父了”
雁守疆叹口气:“八成是真的了。”
阿莫疑惑道:“将军从何得知这物可预防疡症啊?”
雁守疆将药茶收起:“这是华景给的,稍后我要与你师父动身前往烽燧巡视,你给孟疏送去吧,他喜饮此物。”
如今手头不宽裕,华书也不敢再用绢布写信,又因身处军营,没人帮衬,只能自己制些木牍。
“要写什么?这么精细。”阿莫见她把每一枚竹片都精心打磨,圆润光滑一点倒刺都没有,不禁好奇。
华书满面春风:“给我阿姊写家书,她们食指不沾阳春水的,若不打磨好了,会刺伤的。”
“嘿,还挺会心疼人。”阿莫把手中茶包往前一递,“喏,将军让我拿给你的。”
放下竹片,华书展开荷包,面露惊喜:“是药茶,将军怎知我喜欢这个?”说着欢喜稍敛,华书又有点心疼,“这很贵的,咱们如今要省着点才是。”
阿莫有些好奇:“你从前什么好用什么,如今倒是节省。话说回来,你在军营相比之前清苦许多,便不难过吗?”
华书拿出一个小陶罐,将药茶小心翼翼地倒进去:“从前钱财放着也是放着,我不花用,它也生不出钱来,如今咱们这么些人要养着,朝中军费也不过解决温饱,要想兵士与百姓体力充沛,保质保量完成训练任务,吃食绝不能凑合,自然要把钱都用在正处。这些奢靡之物舍便舍了,有何好难过的。”
阿莫垂下眼眸:“你与那些人确实不同。”
华书疑惑道:“什么不同?”
阿莫摆摆手:“没什么,那药茶,不是将军买的,是你阿兄给的。”
华书诧异道:“我阿兄?他巴不得我受不得军营之苦赶紧回去,怎会送药茶给我?”
阿莫:“不晓得,大约还是心疼你吧,你这阿兄别的不说,品性确实不错,他还告诉将军,这药茶可预防兵士疡症,若真如此,可是解决了将军心头难题。”
华书沉思良久,暗觉奇怪。
阿莫走后,华书端着茶罐轻嗅,还是觉得不对,便拿着去寻雁守疆。不想雁守疆已离营,正要往回走,却见外头吵吵嚷嚷,一过去就见阿三招呼人一车一车的菜蔬拉了进来,还赶了一群羊,一车大鱼。
疑惑之间,就见阿三对着季尉与路风耀躬身道:“军侯,此乃我家华郎君准备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