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走了之后,少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杂草赶紧离开了这破庙,走过一处可以看到村庄的山路,便看到官兵在村中征兵。在他正庆幸自己走得早时,猝不及防看到自己身后也有一队征兵队伍。
少年想默默从旁边绕过去,“那边那个人干什么的?”奈何典兵校尉眼尖叫住了他。
他顿了一下才转过身,毕恭毕敬道“禀校尉,小人是山中樵夫——吴蓬,路过此处。”他只得胡诌一个身份。
“带走!”
一声令下,他就被两个士兵拖进了队伍。早知道他还不如跟着道长去捉妖怪了,比进军营打仗去送人头强。他不情不愿地跟着队伍,嘴里嘀嘀咕咕。
先皇统一了所知领土的大部分,除北方的达莽国和西北的大梁国。谁也没想到先皇统一天下没两年就去世了,且并未留下遗诏。本应继承皇位的大皇子失去下落,二皇子这才被老臣拥立上位。这天下是皇上的,可谁不知道其实那群辅政大臣才是朝堂的掌舵人。
朝堂上血雨腥风,民间也叫苦连天。各处有难时拨款是重重克扣,官府收税时是各项叠加,百姓还没从战乱结束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就陷入另一种困顿。
五年过去皇上又要打仗了,本来天昭国幅员辽阔,军队足足有百万人,于今军队只剩下一半,这才到处强征入伍。
无忧村离军营很近,一个时辰后吴蓬便跟着队伍进了军营,被登记在册。营地守卫森严基本没有逃出去的可能,如果成为逃兵,轻则处死,重则连坐处死一营和三族。吴蓬只得认命,想办法从战场上活下来了。
夜晚温柔而平静,树叶摩挲。吴蓬睡不着,偷偷从营帐中出来看星星。早知道注定要被抓进军营,还不如不跑,至少奶奶还知道自己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能不能写家书寄回去,现在自己如果死在战场上,奶奶也不知道。
“漱漱”身旁的树丛发出一阵响声。一个白影窜了出来,他只当是一只猫没放在心上。天色昏暗,无人发现那个白影踱步进了都尉的帐篷。
帐中红烛辉映,男人嘴角噙着笑,“怎么样?”他眼前的白狐化成人形。
“东西拿到了。”从袖子中掏出一张阵型图给他。林致展开阵型图,越看越凝重,“你确定没偷错!”这张阵型图是他绝处求生的机会,绝不可以出错。
“当然没有,我亲耳听见他们讨论这张图,肯定是他们的阵型图!”女子笃定道。
“我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阵型,幸亏你提前拿到。你放心,你的事我打完仗肯定帮你办好。”林致兴致高昂地许诺道,这一仗如果胜利肯定会提升军衔。若不是前些日子在野外巡逻遇见了这只狐妖,怎会有这种加官进爵的好机会。
“不行!明天开始就帮我找线索。”女子捋着头发,若不是林致以帮她找人为由,她怎会违反天道管人类的纷争。
此刻拿到阵型图,林致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暂时先放进了肚子里,连语气也缓和下来。“姑奶奶,你行行好。这里是边关,我除了军营里的人,去哪里打听你要找的线索?你看这样行不行,等我打了胜仗,回到都城中一定很快就打听出来你要找的人了?”林致平日里一副作威作福的样子,旁人怎也想不到这个小霸王也有伏低做小的时候。
“如果那时你说话不算数,我就送你见阎王。”一张单纯清丽的脸,说出这么凶狠的话,林致不仅不害怕,还和她开起了玩笑。“我林致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但是对于美人的承诺向来说话算话。”这副浪子模样只得到一个白眼回应。
翌日,营中却出现了骚乱。
本来清晨是要点兵操练的时辰,林致从营帐中出来却发现一群人围成一圈,半点没有军中法纪。
他是新上任的都尉,军中威严不深,也不至于让他们这么没有纪律。他上去一脚踹开一个人,看热闹的人群顿作鸟兽散。中气十足地吼道,“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等人散开他才看到众人在看什么,原是夜里死了人。但是战场上死的人多了,死人并不稀奇的。
稀奇的是这种死法古怪的很,死者面容平静不像有所挣扎,胸前有个洞,正好是心脏的位置。林致散开士兵,找来了军医,并下令所有人不得散布这个消息。大战前期军营中出现如此古怪的事情,扰乱军心实为大忌。
“快说!”林致看他的表情就知此事肯定有猫腻。
军医一番查验过后,脸色煞白,“禀报都尉!凶手一击毙命,夺取死者心脏,但却看不出是何凶器所为。想来……想来不是人力所能及。”
自从早晨营中莫名奇妙遭遇凶杀之后,人人自危,唯恐成为下一个受害者。“吴蓬,你听说了吗?营中出现了妖怪,专门挖人心脏。太可怕了!”旁边的胖子愁眉苦脸地说道,
“你说那个挖人心的妖怪,出现在了军营?”吴蓬激动地抓住了他的领子。
然后他似是想到什么一样飞奔出去,“诶!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啊?”胖子错愕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主营帐中烛火摇曳,照亮桌子上的一幅卷轴。
林致上下打量这个在帐前冲撞着要进来的少年,身材瘦弱,脸上稚气未脱。“大晚上跑来我营帐有何事禀报。若无要事,军法处置。”男人声音平静,比平日里多出一份威严。
吴蓬把之前听到的案件一股脑全都告诉了林致,并提到那个道长正在找寻妖怪,想来可以请他来帮忙驱妖。林致听完只是沉思,便叫他下去了。吴蓬惴惴不安,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