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六自从来了广仁堂,便做了上十年的小六姐,上有老,下有小,做惯了大大小小的主,身上有一股和长相并不搭配的强大气场。
将几个小萝卜头上下仔仔细细看了和清楚,虽没有受伤,可脸上的泪痕与惊惶之色做不得假。
她长吸一口气,稳住心里的怒气,冷冷道;“俗话说,死者为大,我家老爷子才刚出头七,你们如此行事,行乐坊是彻底不要脸面了吗?”
广仁堂建立之初便是为了安抚灾民,建于临安南街,占地千余亩,后用途改为教化子弟,藏书丰厚,每月来帮工十次,便能免费观其书,更甚有天资过人者,得到主人家的赏识,一心一意读书,专注科考,深受平民子弟尊崇。
一边是平日里就讨人嫌的恶霸,一边是几个弱势的小孩,百姓中富有同情心的看不过去了,纷纷出言声讨。
“是啊,这木老头才刚走,就上门来讨债,也不怕半夜找上门!”
“欺负几个孩子算什么!”
“这木老头日日行善,到了被这样欺上门来,还有没有王法了!”
“……”
“如此,谁还敢做行乐坊的生意。”她依旧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面颊不见一丝血色,眉眼却过于清冷。
这双冷如墨玉的眸子正直勾勾的看着他,让他从头到脚都在疯狂叫嚣。
“倒是好一张利嘴!”
可惜了这幅好颜色。
门外人群众多,这事情不能闹大。
被十四岁的孩子震慑住,主人家交待的事又没完成,三人心有不甘,却毫无办法,他们可以不要脸,但行乐坊却不能不要脸,脸皮恨的都抽搐起来。
他不信这几个小孩子七天能弄到一百两!
找不了柳枝娘子,这等姿色倒也配得上他。
“把爷伺候高兴了,说不定还能给你求求情。”眼神从自上而下扫过,仿佛已经看到此人跪在他身下的模样。
花小六眉下一双似愁非愁,欲语还休的杏眼现如今因熬夜涨的通红,听到此话,也不恼:“哪里来的狗吠声,小七,关门。”
领头之人死死的盯住花小六,嗤笑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就再给你们七天时间,准备好这一百两。”
七天!一百两!
“地契不能给。”紧迫感深入骨髓,花小六心凉了半截。
他们几个半大孩童,没了护身之所,还能安全的长大吗?
流氓、恶霸、灾害、意外和疾病,大人都尚且难以自保,托着木老头现在有了片瓦遮身,她不想回到从前。
也不愿小七他们随着她流落街头,在担惊受怕中度过这一生。
花小六咬紧了牙关。
“必须要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在这七天内弄到一百两。”
花小六在休息的房间里焦急的走来走去,像是热锅里的蚂蚁,像是掉进陷阱里的野兽,企图用小小的脑袋想出一个对策。
借钱?
找谁借钱?
隔壁的何伯,还有一直对他们有善意的吴大哥…可现在整整一百两,谁家愿意借给他们呢?
一百两足够普通人家几年的嚼用。
再说,东墙补西墙终归不是解决之法。
除非能自己赚一百两!
花小六双眼发光,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因熬夜憔悴的小脸也变透红了。
她从小流浪街头,跟着三道九流的人后面捡饭吃,学了一些杂七杂八的技能,木老头捡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七岁了,对着她说:“聪明劲有一些,就是性子懒散,不够下苦力。”
或许可以想个法子做生意?赚一百两,将借债一笔勾销。
七天?花小六认为自己在白日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