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我们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偌大的园区被夜色笼罩,往来不绝的巡逻和密密麻麻的监控是这个牢笼最坚实的枷锁,困缚着那些仍不死心的人。
房间昏暗无声,借着巡逻守卫路过窗边时向内探照的手电筒光,见得狭小的房间里是两排大通铺,上头躺满了人。
可这些人里有几个能睡得着?
听到窗外没有脚步声了,房间里再次响起细碎的声音,有哭泣有叹息,也有不甘的抱怨。
“都怪你,是你撺掇我们毕业旅行的!”
“怪我?是,毕业旅行的点子是我提的,但地点是你选的,现在出了事,凭什么怪我!”
“别吵了,小心把人引过来。”
争论得急头白脸的两人闻声看向角落里的方秋,瞬间没了怒气,“方秋,我们怎么办啊?该不会要一直待在这儿吧!”
“我想回家了……”
方秋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来,这一动,身上的伤口就开始往外渗血,他紧抓着衣角忍痛,压声说:“我相信祖国一定会带我们回去的。”
“是,我也相信。”室友说着,赶紧帮忙给方秋找纱布,那是他好不容易从小组长那里求来的。
他一边帮忙换纱布,一边看着方秋后背叠在旧伤上的新伤,说:“可不完成任务就要挨打,你是不想昧着良心骗人,可也得把命保住啊!”
“那些都是无依无靠的老人,没有多少经济来源的学生、家庭主妇,就为了少挨一顿打,把他们的钱骗走,我做不到。”
闷热的夏夜,方秋满头是汗,分不清是因为伤口疼,还是太过燥热。
除了他们三个,房间里有不少中国人,听到方秋的话,没有出声反驳,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翻个身闭眼休息。
室友把带血的纱布收好,扶着方秋躺下后,蹲在旁边很久没有说话。他反驳不了方秋,更无法嘲笑方秋这显得有些不自量力的想法,半晌才闷声说了句:“睡觉吧,明天早上还有培训。”
方秋侧着头看向枕边,凝视着那面跟团旅游时发的国旗,一夜没有合眼。
——
“那些老人缺的是什么?是关怀!所以我们要多孝顺、多关心他们,让他们感受到爱和温暖,对不对!”
“让他们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然后才是满足我们的需求,这叫什么?大声点告诉我!”
不论台上的讲师说得多慷慨激昂,台下的员工眼中大多不见光彩,只是配合地喊道:“人性化!”
“哎,对!那些学生需要什么?他们想要的很多,但是终极目标就一个,那就是——钱!我们要怎么帮他们?”
宣还没过半,两个大块头走进了“教室”,在一人面前停下,旁人眼中满是惊讶与害怕,可台上的讲师和站在一旁的看守像是没看见一样,仿佛这些事在他们眼中稀松平常。
看着方秋被两人带走,一名室友刚想拦住,就被另一名室友制止,只听他说:“不要命了?”
“可是……”室友担忧地看向方秋,见他也摇了摇头,暗示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只得乖乖坐在位置上,继续听着台上的洗脑包。
方秋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垃圾一样,被人丢在角落,还没来得及看清朝自己走过来的人是谁,面上就挨了一拳,紧接着无数的拳脚砸在他身上。
听到方秋的声音逐渐低弱,站在不远处的男人才摆摆手,示意打手可以停下了。
“是,富哥。”
被叫做富哥的男人慢步走到方秋身边,嫌弃地踢了踢,看他没咽气,咋舌说:“再不好好干活,就不是打一顿这么简单了。”
他从打手的手里拿了把刀来,在方秋的手臂和大腿比划,“下次是剁手,左手没了砍右手,右手没了就砍腿,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