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得贤阳郡主青睐,娶了皇家郡主官场得意,至今说不定还是个碌碌无为的县丞差役。后来和贤阳郡主和离,他是狠狠的丢了一把脸的,幸亏机缘巧合做了太子的授课恩师,才又重新扬眉吐气,坐到如今的位置。晏家能到现在的地位,实属不易,然晏家无男丁,后继无人,他自己已过不惑之年,在朝堂之上已经没有再前进的余地了。如今正是急需另一个身份的转变,使晏家光耀门楣,再上一层楼。最光宗耀祖,扬眉吐气的,不就是那人人羡艳的皇后宝座吗?倘若晏宁做了皇后,他自然就是国丈,普天之下,再无人能超越。晏太傅想到这里,那些小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但在晏宁面前却又不得不按捺住。两个乔装的侍卫匆匆从晏宁闺房退了出去,两手空空到了萧乾面前。没看到想念中的人,萧乾的脸色可见的冷了下来:“人呢?”两人跪在地上面面相觑,犹豫道:“没带出来……”“没带出来?”萧乾神色冷然,怒火在蔓延:“区区一个女子,竟然都带不出来?朕拿你们何用!”天子震怒,稍有不慎就会掉脑袋,侍卫两股战战,生怕萧乾立刻开口处决了他们。萧乾目光落在脑袋受伤的侍卫身上:“朕让你们去带个弱女子,怎么就受伤了?”见萧乾转移了注意力,两个侍卫像是捡回了一条命,急忙道:“回皇上,是晏三小姐身边的人,似乎是晏家的护院,一直护着晏三小姐不让属下们靠近。”主要是萧乾下了令,不能伤及晏宁,他们没有办法毫发无伤的把人带出来,又担心动静太大引来其他人,只能作罢。“男的?”萧乾眼神里透着几分危险的意味:“什么人?”那个头破血流的侍卫道:“属下听晏三小姐情急之中喊了他的名字……叫萧焕。”“萧……焕……”萧乾默念着这个名字,眼中忽然生出奇异的光,唇角咧开讥诮的弧度,带着浓厚的肃杀之气:“原来如此啊!”刘总管听到萧焕两字,顿时脸色剧变,惊疑不定的上前,犹豫道:“皇上,接下来该怎么做?”“怎么做?”萧乾嗤笑一声,坐上步辇,常服上的金龙祥云在夜色中泛着冰冷的光:“乱臣贼子,叛党余孽,当然是杀、无、赦!”刘总管浑身一抖,那些陈年旧事一瞬间又出现眼前,他跟着萧乾十几年,自然是见证了六年前那场血雨腥风的厮杀,至今想来依旧历历在目。萧乾的话,无疑是一道催命符,悄无声息的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他看着夜色中的晏府,沉声吐出几个字:“拟旨,立后!”晏宁见到萧乾时,是在三日之后,晏府正门大开,迎接天子进门。晏宁随着晏太傅行上大礼,恭迎圣驾,萧乾从奢华宽敞的马车上下来,视线立刻落在了晏宁身上,眼中暗光浮动。晏太傅跪在最前方:“皇上大驾光临,微臣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萧乾在众人簇拥下进了正厅,开门见山的说道:“太傅大人别客气,朕今日来,是有一道圣旨要宣布。”晏太傅一愣,晏宁却如坠冰窖,背脊蓦然发凉,这炎炎夏日竟是不受控制的颤了一下。晏家上下的人都在,萧乾坐在上首,漫不经心的喝着茶,只一个眼神,内侍总管就心领神会,从匣子里拿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扬声道:“请太傅和三小姐接旨!”这一刻,晏宁只觉眼前一片黑暗,奋力维持的城墙,化作一团乌有,从前世到今生,所有经历的过往犹如一道道利箭,狠狠地刺在了心上。晏宁脸色一片惨白,双手交缠,指尖骨节格外用力。晏太傅和一众家眷奴仆已经跪在地上,晏宁只身站着没有任何动静,内侍又提醒道:“晏三小姐,请下跪接旨!”厅堂里寂静无声,萧乾放下茶盏,抬眼看着她:“三小姐,接旨吧。”晏宁依旧不动,萧乾唇边的笑容渐渐消失,耐心即将用尽,一挥手,就有侍卫架着一人从外头进来,毫不留情的扔在了地上。晏宁转过身去,陡然心凉,那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人,不是萧焕是谁?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褴褛不堪,鲜血之下露出一道道的鞭痕,仿佛虫子爬满了全身,触目惊心。晏宁知道,那是实实在在的伤痕,粗略看了一眼,他挨了不下两百鞭,连脸上、脖子上都是累累鞭痕。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晏宁难以置信的看着地上皮开肉绽,不知是死是活的人。那晚萧焕受了伤,晏宁没让他第二日离开,就是担心他伤重不能长途跋涉,本想等他养一段时间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