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薛师姐呢?”一旁闻声匆匆赶来的侍女被她这一问给问住了,想了好半晌才斟酌着开口道:“应该还在议事厅和春护法商讨要事吧。怎么,门主要找她吗?”杜云歌怔了怔,问道:“那此刻在外间的人是?”“禀门主,是冬护法。”侍女答道:“要让冬护法进来么?”杜云歌思量了好一会儿,最终决定了下来:“不了。”“为我更衣,再把那件大氅给我拿来,我要去议事厅找我师姐。”杜云歌生来就不是什么练武的料子,可以说她的母亲、妙音门的前任门主的所有优点,她除了继承到了那一张堪称绝色的脸之外,就没再继承到别的什么好东西了。不管是背书记东西还是练剑练武,她会的东西永远只有那么一点点。所以为了以防万一,避免一门之主在半夜被外来的刺客给暗杀在自己的房间里,总要有那么个贴身保护她的人,而薛书雁作为她的同门师姐,又是和杜云歌年纪相仿的、能够说得上话来的同龄人,还武艺高强得很,自然就要当仁不让地担负起这个职责了。虽然素来薛书雁都是睡在杜云歌外间的,杜云歌也看不见她,但是只要知道有这么个可靠的人在隔壁,杜云歌就能安心了。当得知了“薛书雁不在隔壁,在隔壁的是她们共同的剑术师父冬护法”这件事之后,也没能让杜云歌多安心几分,可见薛书雁对杜云歌的意义相当重要。这种特殊的意义比起安全上的有保障来,更加类似精神上的依赖和安慰感,并不是说让一个有着差不多武功水平的人来保护,杜云歌就能安心的。侍女们一听,这还了得,大冷天晚上的跑出去找人?换作有武功傍身的人的话倒也不是不行,有内力护体的人不怕这些;但是杜云歌的武功水平相当稀松平常,要是真的在这都要入睡的关头前去跑上一趟,那还不得染上风寒?凤城春是何等护犊子的人,来自辽东那边的带着口音的河东狮吼功力相当了得,要是让她知道了杜云歌是因为他们看护不当而染上风寒的,怕是凭着嗓门就能把屋顶给掀了,没人想听过一次之后再听第二遍:“门主切莫焦急,薛师姐向来行动干脆利落,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是呀是呀,还请门主耐心等候,稍安勿躁。”“要是让您在这么冷的天出去又染上风寒的话,春护法怪罪下来,我们谁都当不起啊!”正在侍女们小心翼翼地用各种方法劝杜云歌留在室内等薛书雁回来的时候,冬护法已经在门外敲了三下,声音真是和她的称号一样冷,宛如一泓冰泉:“莫要拦了。”“门主,你该去议事厅看看。”——真不愧是冬护法,不管是人还是声音还是名字都是一打一的冷。杜云歌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对冬护法的敬意从来都只多不少,因为她是个和薛书雁一模一样的武疯子,一心只想着练剑练武,就连她门下的弟子们的武功水准都要比其他三个护法的要高出那么一大截来。撇开这不谈,在何蓁蓁上辈子已经把杜云歌关了起来、进而想对妙音门下手的时候,就曾经为此大发雷霆过:“我是万万没想到啊!弄死了一个凤城春,还有一个云暗雪!”云暗雪就是冬护法的全名,取的是“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中前一句相邻的三个字,上任妙音门门主又正好是在玉门关附近捡到的她,便选了这句和玉门关相关的、最脍炙人口的诗句来为她起名。这个取名方式可以说跟凤城春的名字来由有异曲同工之妙了,兼具了省事凑巧和文艺几大因素,可见先不说妙音门前任门主是个怎样的人,至少这个起名的功力就很让人拜服了。就在上辈子何蓁蓁差点就要把手彻底伸进妙音门的时候,薛书雁已经远赴塞外、杳无音讯一段时间了;凤城春身死,负责妙音门内政的秋护法不知所踪,夏护法向来是个腼腆得要死的性子,要不的话也不会常年负责杜云歌的衣食住行了,想让她在这种时候扛大梁,还真不如指望凤城春死而复生来得有指望一点。就在这风雨飘摇、大厦将倾的紧要关头,从来都沉迷武学不问杂事的云暗雪站了出来,已一己之力扛起了大梁——虽然在何蓁蓁这样心肠狠毒胜似豺狼、又狡诈得比狐狸还要精明的人面前没能撑多久就是了,可见云暗雪对妙音门是实打实的忠心耿耿。如果不看最关键的性别问题的话,云暗雪和凤城春对杜云歌来说还真是可以称得上“严父慈母”一样的人物:前者负责唱白脸,天天都得逼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杜云歌去练剑;后者就要负责唱红脸,在杜云歌真的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负责安抚鼓励她,可以说是一冷一热、相当登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