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顿了顿,故作平静地道:“可能是院外的蝉吵得烦心,这才笔误。还请小娥替我改了吧。”
李娥唇边挂着笑意,还真从她手里抢过笔来。
“你倒是会省事,不过……阿玉之前就嫌这书房外的蝉吵,你还教导她,说心静自然不受外物干扰。如今夫君的心怎么静不下来了?”
阿玉:“……大概见着小娥,心自然就乱了。”
李娥的手一抖,笔端的墨将那块区域染黑了。
“是我之错。未料到夫君突然这么会说话哄我开心。”李娥边说,一边找刀笔,想将沾着墨那块的削去。
可是她一不小心,小刀竟伤到了手,很快便见了红。
阿玉皱着眉头查看,好在并未伤及筋骨,便道:“你先去流水那儿冲洗一下伤口,再去寻府医替你包扎。”
阿玉召来侍女,让她带着李娥去外面。
就在李娥离开后,杜危从书房的内屋缓步而出,饶有兴致低站在了阿玉的身侧。
“阿玉,你觉得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阿玉很不想搭理他:“你想说什么?”
杜危一边笑,一边撩起了阿玉的发丝,“阿玉,我们也该打开天窗说亮话。李娥这个女人可不简单,她是长公子最为亲密之人。若是她察觉了你的身份有异,再悄悄告诉她的父亲李斯……那可不得了了。”
阿玉听懂了杜危的意思,他想除掉李娥。
“我不准你动她。”阿玉警告他。
杜危啧了一声:“我就知道阿玉心软……可是你这点同情非但毫无意义,反而害了你。你猜,若她知道扶苏公子的死与你有关,她还会像以前那么温柔待你吗?她只会把你当成不共戴天的仇人。阿玉,我们现在是在一条船上,船翻了,我们都会不得好死。”
“我知道。”
阿玉顿了顿,才继续道:“李娥在李家也是极为得宠。若是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廷尉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廷尉现在可是陛下眼中的红人,若是他想追根究底,你以为公子府还能安宁?”
杜危似乎被说服了一些:“……阿玉有更好的法子?”
“我需要可以信赖的人手,你替我向父亲调来我的侍女霞。我们可先派人看管李娥,对外则说少妃染病,不见外客。”阿玉说道。
杜危有点不太赞同。
要软禁一个人,花费的功夫可大得多,也不可能完全不走露风声。还不如把人弄死了,一了百了。
大不了他手脚做得干净一些,即便是那廷尉亲自派人调查,也让对方寻不到说法。
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安分,阿玉再次厉声警告:“你是觉得我的剑不够锋利?”
“……好好好,为兄便先依着阿玉。”
杜危离去前,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阿玉可要把她看得紧一些。若她得知真相,阿玉可就吃力不讨好了。”
阿玉独自一人来到书房外,她望着院子里的林木,看了许久。
……杜危是最好杀的,他又不会武功,人就在府内,她只需一个照面就能让对方死得透彻。
但杜衍就不好处置了。只要她动了杜危,便是和杜衍翻了脸。府内的眼线甚多,她怕是前脚刚动手,后脚就有人将消息传出去。
这老家伙怕是临死前都会咬她一层皮。
就算她能同时解决杜衍和杜危,那在宫内谋害长公子的参与人员恐怕也难以揪出。这些人在听到风声后,到底是选择销声匿迹,还是抓着她的把柄选择投靠其他的公子,亦或是与她鱼死网破,情况都未可知。
宫女柳着实可疑,但一定不止她一个……
至于三管齐下……她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阿玉手按在藏锋上,几次欲要拔剑,最终还是松开了。片刻后,她下了一个命令,让侍从把院子里的树全给砍了。
而在众黔首的眼中,则是长公主站在那里愣了半晌,最终还是屈服于杜危的威慑。
很多人觉得她可怜。
兰池宫。
眼见阴嫚又要哭,熙和提前打断她。
“够了,此事与天幕所言不一致。不必露出这种可怜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