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也是怔怔地看着琰魔王,喃喃道:“滴水着身,我明白了,你的神魂就只跟魔渊里那具肉身才能相匹配,而意拂悲这具肉身,其实根本承受不住作为魔王的魔气,是不是?”
琰魔王淡淡道:“普通人人心即能入魔,魔使需以灵魂承载魔气,而魔王本身就是魔气的化身,别的肉身自然无法与魔气孕育而成的魔身相提并论。”
“但你还是不愿丢弃它,宁愿被禁锢在这具肉身中受苦,只因为你还爱他。”少年喃喃道。
“不然呢。”琰魔王看着少年:“你不如趁早放弃,毕竟等五衰过后,我就会‘死’去,届时我回到魔身里,爱自然会消失,根本不需要你出手助我破情劫。”
“原来如此。”少年呆了好半晌才道:“但这不妨碍我想试试,我说过,你曾亲口说的‘爱’,我也想尝一尝究竟是什么滋味。”
“你看到如今的我,就应该知道这滋味并不好受。”琰魔王道。
“正因为我看见了你,我想让你开心起来,虽然我不是他,但我总感觉他也不希望见到你为爱所困的模样。”少年走到琰魔王跟前,抬起头直直看着琰魔王。
琰魔王暗自叹了一口气,少年总是这样,不知道什么叫做委婉,说话和眼神永远直来直往。
“不说这个了,言归正传吧。”在爱不爱这个话题上转来转去,永远都没有个尽头,琰魔王也不知道该如何阻止少年继续好奇下去,毕竟他连自己的心都无法控制,又如何去控制别人的心:“我下了一趟海底,浮屠塔应该还在海底。”
少年闻言,也将他和鸯伽在珍宝阁里所遇到的情况跟琰魔王说了一遍。
琰魔王听完少年的叙述,仔细想了想道:“那应该不是什么魔气,魔气一般会呈现出黑雾般的颜色,不会像你说的那样浓,而你一碰就碎,我猜……那或许是魔卵。”
“魔卵?”
“不错,魔物是不会繁衍的,这些卵遭受到魔气入侵以后,就不可能有任何变化,但它已经成为了魔物,因此颜色才会如此深黑,又因为是活的,所以看上去会动。”
“那你在海底见到了什么?”
“非常庞大的魔气,却不被我所用。”琰魔王道。他此身虽非魔身,但魔王是一切黑暗力量的主宰,魔气会自动择主,只有一种情况除外,那就是魔气已有“容器”所纳,而该容器必须是活物,不能是死物。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魔气有主人?那会是阎浮吗?”少年问。
“阎浮被压在浮屠塔里,除非破封,他才能出来,但如果他能出来,不可能放任如此庞大的魔气外溢,我在深海处感受到的魔气足够他重临人世了,为什么他仍甘心留在海底呢?”琰魔王反问。
“也是。”少年想了想道:“那就只有一种解释,浮屠塔封印松动,万年来魔气一直在往外泄漏,而阎浮自身却从未逃出过浮屠塔。”说到这里,少年不禁要问:“但为什么属于阎浮的魔气会外泄?是因为他一直被浮屠塔压制的缘故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琰魔王摇头,又道:“我能确定的就是魔气透过浮屠塔外泄,但我观此地市集贩卖的海鲜鱼类都不含魔气,这些都是只在较浅层活动的鱼类,因此浮屠塔的位置应该在海的深处。”
“这样说来,那在海底很深很深的地方,已经酝酿出了一个巨大的魔物?”少年猜测道。
“有此可能。”琰魔王道。
万年来,魔气在深海处逐渐渗透,从附近的活物开始,无论大小,而后大鱼吞小鱼,大小皆被魔气所浸染,逐年递增,一直到这片海域里最大的鱼也被魔气全面侵蚀,它就会随着魔气的膨胀持续扩张,乃至于形成如今的规模。
鱼和人不同,人心入魔的魔气有限,而灵魂作为容器能承载的魔气多却也有尽头,因为人有主观的意念和意识,魔气属于黑暗之力,是纯负面的能量,因此无论心也好灵魂也好,承受力都是有限的,可是鱼却不像人一样有如此复杂的意念和意识,它们能不受魔气影响,不会感到痛苦,因此能无限长大,最后变成魔气和大鱼互相滋养的局面。
因此琰魔王沉入深海所见到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色魔气,很可能是一条大到不知边界的鱼的轮廓——而用“魔物”来形容它便更为准确。
“但如今你不是魔身,是不是根本接收不了那么多的魔气?”少年问琰魔王。
琰魔王点头,反问:“你呢?”
“我虽然拥有光明之力,但如果光明和黑暗两股力量在持平的情况下,彼此是不受影响的。”少年回答:“这两种都是天道所允许存在的力量,正如白天和黑夜,否则,当年光明佛大可以直接将阎浮杀死,而不是只能将之封印,只有在强弱绝对分明的情况下,光明和黑暗才能互相吞噬。”
“你这话真应该说给佛界那些自诩正义的顽固分子们听一听。”琰魔王嘲讽道。
佛魔相争,从来都争不出个结果,其实根本上的原因不是什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也没有什么邪不胜正,而是佛魔之力必须平衡,只有平衡才互不相侵,所以佛界自诩正义,却从未得到过天道的助力,否则佛界早就胜了,魔界也早就亡了。
“如果你接收不了,那么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将魔气引回魔界。”少年说着问:“你有什么办法吗?”
琰魔王摇头:“唯一的办法就是除掉容器本身,魔气自然会回归本源。”
“原来如此,不过我若露面,必然会惊动到那魔物。”他身负光明之力,一旦进入黑暗中,那么势必会引起对方的反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