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又抓起桌上的筷子:“是京城花烛动,戚里画新蛾。”两人当初成亲之日并未圆房,对于薛烬来说,昨日就相当于他们两人的洞房花烛夜,他说出这话,分明是拿昨夜的事来逗江霜寒。饶是一直冷着脸的江霜寒也不免红了耳朵,她端庄地吩咐身后的人出去,假装没看见红玉红着的脸和秋姬眼中的笑意。待他们都走了,江霜寒才看薛烬:“你瞎说什么呢?”薛烬见人都走了,这会儿又舍不得江霜寒这副少见的害羞模样,知道再逗她定然要恼,也不多话,给江霜寒夹了一筷子菜:“等我这么久,应该饿到了吧,先吃饭。”两人吃过了饭,江霜寒才发现薛烬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她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什么东西,正准备拿着帕子去镜前看一看,却在起身的时候被薛烬拉住了胳膊,他的吻落在她的脸侧。江霜寒顿了一下,方才还只是耳朵红,这会儿是脸色都成了微粉色,她正要说什么,就被薛烬抱住了。他埋头在她的腰间,低声道:“你知道吗?这一幕我在梦里见过。”只是梦醒之后,他发现他根本找不见她。江霜寒的话说不出口了。薛烬用过膳同江霜寒温存了一会儿,便又匆忙离开了。他们两人还是像从前一样相处,却又有很多不同。江霜寒不会再叫薛烬“将军”,薛烬也不敢再提“卿卿”这个称呼。薛烬白日里忙,晚上也忙,他常常将折子搬到江霜寒这里来处理,忙到夜里才睡。即便如此,江霜寒还是能感觉到薛烬的不安。江霜寒睡眠浅,周遭有什么动静她都能第一时间醒过来,她常常在夜里感觉到薛烬突然醒来,之后便是做一些小动作,要么是拉着江霜寒的手,要么是搂住她的腰,生怕她趁着他睡着了跑了一样。江霜寒也会在这个时候,在他的嘴唇上落下一吻,用来告诉他,她还在。第二日醒来之后,薛烬自然是不承认夜里发生的这段事情的,有时江霜寒提起来,他也只认为那是两人睡着了之后对彼此下意识的安抚。江霜寒担了皇后的封号,自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好在后宫事少,江霜寒也没多忙碌。她知道薛烬内心总是不安,也知道他政务繁忙,所以经常带着糕点去勤政殿陪着薛烬。是日,江霜寒来了之后,听李公公说薛烬正在殿内同朝臣议事,便在侧殿薛烬的住处候他忙完。江霜寒坐在屋内无聊,也转着翻一翻薛烬房中的书籍,找到了几本感兴趣的,便拿到书桌那边去看。她才将书放在一旁,便注意到方才自己找书的架子上多出了几张露在外面的纸,她还以为是自己方才没放好,便又起身去整理。等将那些纸拿下来的时候,江霜寒才注意到上面熟悉的画,全是她以前画的,不过画的并不是薛烬。他将这些放在这里做什么?江霜寒皱着眉毛将那一沓画取了出来,是少了几张,但剩下的全是她当时在大将军府画下的。江霜寒在拿到这些画的一瞬间,脑子里面便是自己嘲讽薛烬时清晰的声音,她说,这些画上的人全是赵暄玉,同他没有半点干系。薛烬留下这些画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江霜寒到底没能看得进去书,她坐在桌前看着那些画发呆。听见门声响动的时候,她还以为是李公公进来了,所以也没抬头,自顾思索着。薛烬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江霜寒盯着那些她画下的赵暄玉的画看得入神,他攥紧了拳头,强忍着没让自己的占有欲表现出来,尽量淡淡道:“在看什么?”江霜寒听到薛烬的声音才反应过来,她下意识抬头,看到薛烬幽暗的目光,再联想到自己手上的画,想也知道薛烬这会儿心情如何。她开口问道:“春娥之前说,你将这些都烧掉了?”“嗯。”薛烬没想过她会知道,艰难地应了一声。“那为什么现在这些会出现在你的寝殿?”江霜寒又问。薛烬滚了滚喉咙,他本来确实是打算烧掉的,火已经撩到了画纸边缘,又被他生生捡了回来。还能为什么?不过是想着,万一她以后真的不在他身边了,他看着那些画像也能度日。纵然那上面画的不是他,可也同他有几分相似不是吗?薛烬漆黑的双目沉沉看着那些画,没出声,这个原因他是不会告诉她的。江霜寒不知道是猜到了还是不想知道了,也不管他不回答,她将桌上的画全拾了起来,走到了烛火旁:“那我帮你烧。”语罢,便将那些画着故人的画像全送进了火舌中,随风化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