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看得多了的缘故,他竟觉得她越来越同赵扶卿相像了,就连她鼻梁上那颗碍眼的痣都变得顺眼了,已经到了分不清楚两人的地步。“别叫我将军了,你可以叫我阿烬。”薛烬突然想到,她总是叫他将军,虽是头一次见面的时候便这样叫了,但听多了总觉得生分,何况是两人在那样亲密的时候。“我喜欢叫将军。”江霜寒闻言,先是停了一会儿,才依偎在他身边温声道。这两个简单的字,竟被她叫得无限缠绵,薛烬看着她软化下来的眉眼,似是全身心都为他沉沦。罢了,不过是一个称谓,她喜欢这么叫就这么叫吧。吃错药发疯次日,江霜寒一大早到了广玉楼,便听到师傅同自己说要她登台唱《玉楼春》,对上师傅饱含期待的目光,江霜寒没多想,当即就答应了下来。她总归这两日是要登台的,旁的随师傅安排。要说起来,她更想唱一首《塞鸿雁》,那是他们一早的约定,没能让他看到她在戏台子上为他唱这一支曲,一直是她最大的遗憾。但她得师傅教导这么长时间,第一次登台,总归是要听师傅的。江霜寒隐约记得,自己当年离开燕都前,原本安排的,好似也是《玉楼春》,师傅要是出于这个打算,她便更不能拒绝了。江霜寒答应了下来,师傅顿时眉开眼笑了,他同江霜寒说了具体安排,时间正好是这月十八日。师傅嘱咐道:“我知你如今离得远,这一场是早上的戏,对你很重要,可不能晚了。”江霜寒点头,爽快答应了下来。院子里偷听两人说话的徒弟们耳尖,隐约听到了几句时间安排,大概明白过来师傅真的将一年一次的《玉楼春》的角儿给霜降师姐了。看霜降师姐这副波澜不惊的面容,他们在心头偷偷觉得大师姐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想来从前不在广玉楼的时候也落下功夫,是以才这般不看重这些名头。江霜寒现如今不看重是真的,根本不明白师傅给她这个安排的意义更是真。她迷糊地应了这件事情之后,才同师傅提起:“我昨日,见到中执法了。”“什么?”师傅只从穿着看到江霜寒如今过得不错,大概知道是晋王安置了她,便没敢再细问,这会儿又听见她这样快就能见到俞弘阔,自然是万分惊讶,担心的成分更多。“师傅放心,只是远远瞧见了,他同从前的模样没变多少,我一眼便认出来了。”江霜寒没有多少情绪道。她如今对俞弘阔还半点儿不了解,并不知道他在当年的事情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她不能,也没法轻举妄动。安排了这月十八日的登台时间之后,江霜寒比平常更多了基本功的练习,这样一来,江霜寒每日回将军府的时间更晚了,身形也更瘦了下来,已经到了一眼看得出来的程度。这日,江霜寒又一次傍晚时候才回到将军府,等到西院的时候,薛烬已经坐在桌前候着她了,身边还蹲守着之前见过的夜月。从她的角度看不清楚薛烬的神色,只看到他伸着一根手指漫不经心地在逗狼崽。狼崽被他手指吸引着往前,但只跟一会儿,再稍微靠近点儿就不敢逾越,往日在府里嚣张跋扈的夜月狼在他跟前温顺如犬。这样一幅画面,要是不考虑那条狼实际上是狗的话,好似还挺温馨的。但是等江霜寒走近之后就发现,薛烬的眼里根本没有半点儿情绪,一双漆黑的眼睛跟刀刃一样,没等江霜寒出声,便直直地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棱角分明的俊脸看得清楚。许是身边的光线太暗的缘故,她莫名心里就打了个突。随着江霜寒的走近,先有变化的是薛烬身边的夜月,它率先转了转幽绿的眼珠朝江霜寒的方向看过来,姿态也不如方才乖巧,像是蓄势待发,但又有所顾忌,只敢垂着尾巴看她。“将军。”江霜寒收回落在夜月狼身上的目光,照常叫薛烬。薛烬没那么好说话,没看她的眼睛:“是我这几日太纵着你了,让你可以回来得这么晚了?”“卿卿不敢。”江霜寒原本只觉得薛烬的目光有些怖人,没想到他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小事儿。不过大将军脾气不好,大概是不爱等人,是以这会儿等久了不耐烦了。薛烬直接上手捏住她的下巴,将人逼得被迫弯腰凑到他跟前,他靠着椅背的姿态仍旧懒散:“你不敢?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不把将军府当一回事了。”江霜寒不同他争辩,只是认错:“让将军久等,是卿卿的不对。”薛烬猛然松开了手:“等你?”莫名有些冷嘲,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却很容易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