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里的桌上放一尊上清金铜像,旁边盘子里盛着“仙丹”,说是吃了能延年益寿,会获得‘祖师爷’的保佑,那神像伸手恰是要拿东西的样子。
来求仙的人,先要向‘祖师爷’祈祷,然后双手捧着药盘靠近神像。如果病可治,盘中药丸就会跳到神像手里。若病难治好,盘中药丸就不动。
有人质疑过江疏影,怀疑盘中的药丸,一定有一半混有铁屑,有一半没有混铁屑。那神像的手一定是用磁石做的,只不过在外面镀一层金以掩人耳目。
但在江疏影拿出督天行政牌与《虚浊言玄》的古籍普及后大伙儿便信服了——毕竟督天吏是官府那头的人,再加上《虚浊言玄》太玄乎。
江疏影在村里有个叫金灿灿的徒弟——一个蛮内向的小姑娘。那小姑娘不像是本地人,似乎是被寄养乡下。
阎十一瞧见药铺的前台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白饭贡品后内心有了些分寸。他多要了几克药品,那多几克的钱便是人情世故。
“掌柜,你可见着一个白发苗疆姑娘?今天下午的水祭仪式又是怎么一回事?”
掌柜面黄如蜡,胡子一颤一颤,一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像是听见什么新奇事,又像是活见鬼一般。
药铺里的凑热闹的伙计像是听见啥晦气事儿,不自在的摸着胳膊肘上起得鸡皮疙瘩,避而不及的各自忙活去了。
“这。。。。。。嘶,那个模样怪异的苗疆姑娘啊,今天可有不少人找她咧。至于水祭仪式,呃。。。。。。听闻是又出了点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大概是摔了一跤,伤了脚踝,犯不着人心惶惶。”
阎十一察言观色,他见掌柜不想提及水祭的事儿便问起不知去向的蓝雪萍。
“先生此话怎讲?”
掌柜神经兮兮的环顾起四周,似有人在耳畔低语,他抓挠了几下发毛的手背后用手抹了抹皱皮脸,如擀面杖擀坨干瘪的泥。
“那姑娘四处找渡河的船夫时有个红袍道士鬼鬼祟祟的尾随她了一阵。。。。。。之后那姑娘跟祝卿安走了。。。。。。”
阎十一不记事:“祝卿安是哪位?”
展柜说起祝卿安时笑得欣慰:“祝卿安啊,干消防的热心肠小伙,也是今日才到村里的。俗话说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这样的好青年可是难得。”
阎十一道谢,他打算离开时却被药铺掌柜唤住。
掌柜步子很大,走起路来不灵便,一颠一簸的,好像有水在乱溅。他意味深长的将一罐塞着红布瓷瓶毒药与一串黑狗牙赠给阎十一。
“此举为‘祖师爷’的意思,‘祖师爷’说,你会用到这些的,祂从未出错——只有诚心朗诵经文的人才能见到‘祖师爷’,并受其指引。”
阎十一在回去前去了先前丢书的林子,找书时听见不远处传来动静,便躲在草丛里。
远处有俩和尚扛着个黑棺,其中一个手上拿着本粘着灰尘的书。
俩和尚将黑棺抬到黑水河边的水葬台上。
水葬台周围有牛粪和经幡,分为三个方位,根据逝者的时辰进行水葬。
水为不朽,因水葬种类繁多,如漂尸式、投河式、撒灰式等,所以黑水河里经常出现来路不明的尸体。不过近日中元,尸体在众多河灯中难以见着影,说不定放着河灯,突然就见一具浮尸。
俩和尚一边抱怨着一边干呕着把一具被溶得不成样的尸体放在竹筏上推入河中。尸体不知被何物溶解,皮肉脓液高度腐烂,散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强烈恶臭。
“哎呦,你说这尸体怎么搞的?阿弥陀佛,无意冒犯,这都糊成一滩肉泥了,我瞅这妮子也不是咱村的啊,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唉,少管闲事,莫让‘祖师爷’怪罪。”
俩和尚在把尸体推入江中后便离开了。
阎十一继续在后头尾随俩和尚。
走着走着忽闻一段哭泣声,前方影影绰绰有个大土丘,好像还立了一块大石碑。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一盖着红盖头、身着婚服的女子捂着脚踝,身子骨柔弱的经不起摔。沉默宛如她娇小的身躯,缱绻而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