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内侍王德海连忙劝道,“这梁妃娘娘还在呐!若是贸然射箭,唯恐伤到了梁妃娘娘啊!请太后三思!”
房太后面露惧色,颤着手,连带着指上的护甲也哆嗦着:“陛下龙体重要,还是这梁绿蕙重要?!还不快放箭!”
梁绿蕙虽僵在原地,却耳聪目明,自然能听清房太后所说之话。她心中巨愕,明白这房太后怕是要借机杀人,眼前登时一片灰暗。
她还未复宠,还未出宫嫁予竞陵王,又怎能白白命丧箭下?!
她咬咬牙,提着裙摆便想逃跑。谁知那巨熊见她逃跑,竟愈发兴奋起来,口吐浊气,嘶喘着朝梁绿蕙冲去,混着污泥的爪子一样,便在梁绿蕙的身上深深地抓出一道印子来。从面颊到左耳旁,数道可怖抓痕,滚满了血污,煞是吓人。
梁绿蕙哀叫一声,捂着面颊滚落在地。她向来金娇玉贵,何时受过这般痛楚,顿时嘶叫起来。更令她癫狂的是这深深一抓,足叫她破相。从前她嘲笑谢如莺破了相,可如今她自己却也遭此厄运。
没了这张脸,萧骏驰还会要她么?
向来以容貌为傲的梁绿蕙,根本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瞬间万念俱灰。她散乱着发髻站在原地,抬眼便瞥到房太后故作瑟缩地躲在高台上,心里恨意齐齐涌出。
面容好一阵扭曲翻腾后,梁绿蕙忽而似疯了般大笑一阵,随即恶狠狠地瞪着房太后,道:“房月溪,你想要杀我,你也别想好过!我今日就要这天下人都知道,你们做的好事!你同你那好皇儿……”
话至一半,一枚羽箭倏然破空,以迅光极电之势,飞速掠过猎场,直直射入她喉间。那羽箭力道之大,竟穿喉而过,又自梁绿蕙后颈没出,带着余力射入了那巨熊心窝。
巨熊惨叫一声,轰然倒地。
梁绿蕙呆愣着面容,立在原地,面色已急遽衰败下去。她抬起抖个不停的手,想要摸一下自己喉间,却看得身前满是滚热血迹。
“你……们……”
她勉力挤出两个不成模样的字来,便如风中弱叶,软软倒在了地上。鲜血与她的红衣混在一块儿,让人分不清楚这红到底是她的衣衫,还是她喉间喷涌出的血水。
梁绿蕙最后所见,便是那曾经宠她至深的少年帝王,垂眸注视着微颤弓弦,戴着玄色护甲的右臂尚摆出引弦模样。
真是好一位风姿翩翩的贵胄儿郎。
萧武川摘了箭筒,将弓丢给了内侍,抚着手掌懒洋洋道:“三皇叔,朕射的这头熊如何?可能算我摘得头筹?格尔金妹妹猎到的那两箩筐猎物,也不及这一头熊吧?”
作者有话要说:大狗:不如何【冷漠】
伴青灯
四下一片寂静,无人胆敢应答。
萧骏驰眸色深深,寂然注视着梁妃匐倒的躯体。半晌后,他扬手,淡淡道:“梁妃失智,行刺陛下,为外侍所杀。王德海,把梁妃拾掇好了。”
看他模样,似乎只是死了只猎物般,无甚好惊的。
王德海捻着手指,喏喏应了声“是”。
眼见着几个太监手脚老练地去抬梁妃尸身,四下百官依旧一片死寂,谁也不敢多言。只有格胡娜像是不懂这氛围,笑哈哈道:“陛下打得这头熊,确实是个好东西。我当不起第一名,陛下才是实至名归。”
竟不知该说她是快言快语,还是有心讽刺。
跟在毫州王萧飞骕身旁的格尔金,简直想把自家妹子的嘴给缝上。
萧飞骕却不管那么多,露着笑着接了话头:“我看陛下颇有大哥当年风范,来日定是个马上好手。待三弟归权于陛下之日,陛下便可一展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