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时间并不多。在有心人的数算中,半个月,也不过是匆匆一晃而过。
这一日,到了与同王约定谈判的日子。
杨励遣人送来崭新的衣衫。他也与墨有半个月未曾再见面,乐无忧想他或许还是有些羞愧,但他对墨做的这些事,足够让他死一百次也未够。
几人著上新衫,便被带到沙滩边。
浅滩上搁著一艘豪华大船。不知是什麽材质的木料,一眼看上去便觉无比坚固,通身漆紫,显得醒目而显贵。
杨励站在船上,面无表情地看他们三人上船来。他脸色很不好看,苍白得吓人,今日又穿黑色袍子,愈发显得阴郁。乐无忧看在眼里,很觉得疑惑,忍不住道:“你病了?”
“呵,怎麽会。”杨励挤出笑脸。他仰头看天:“天色不算很好,弄不好也许会下雨。”
“又不是露天,你担心什麽?”乐无忧很无所谓地耸肩。贺亭甫站在他身後,小心地扶住他。
杨励把目光投向墨:“你……身体好些麽?”
墨低声答道:“挺好的。”
几人便不再说话。过得一会儿,喽罗们将武器都运上船,一干人等就在岛上妇孺的注视下启程。
三人都是呆在船舱房间中。墨不讲话,乐无忧看著贺亭甫心烦,就索性闭上眼睛小寐。他这几日都睡得不好,总是想起贺亭甫就在他身边,虽然噩梦出乎意料地并不作,但显然实体的一个人物,更令他感觉食不知味。
空气十分沈闷。天花板上传来海员们咚咚的脚步声音。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乐无忧真的要睡过去了,船身终於一顿。
“到了。”贺亭甫眼睛一亮。
他们是不能上去的。他们是作为“人质”,得先让两方协妥好,方能让同王见人,然後是两边货物的交接。为恐生变,他们房间的门上挂了厚重的锁。
墨听见门上锁的声音,不由有些焦急:“丁贝,你有办法出去?”
“自然。”贺亭甫微微一笑:“否则同王也不必将我派来。”
乐无忧冷冷地横了他一眼。
三人又等待许久。门外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墨凑过去仔细聆听,却是一些人依稀在说些上边谈话不拢的状况。
贺亭甫笑了笑:“我该动了。”
他陡然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用很细密的线紧紧系著,线开头有散花。乐无忧一见之下顿时大吃一惊:“你怎麽会带这个上来!……杨励竟没有检查?”
“最近二当家也不知怎麽,总是魂不守舍,才让我有机可趁。”贺亭甫随意地瞟了一眼墨,墨只是看著贺亭甫手里的东西,表情淡淡的。
乐无忧皱眉道:“但是这火药……”
贺亭甫笑笑:“放心,不是什麽烈性炸药,就自家随意混合做的,我这里只要炸掉门板,好一些把地板炸出个洞,就可以了。”
“恩?”乐无忧把眉毛一掀:“炸出洞来,岂非这船要沈?这船上所有的人都得死!”
贺亭甫轻声道:“无忧,你就是太心软。何况,我们会救人的。最起码,二当家那几个,现在还死不得。”
他一边说著,手上一边动作,将油包放在了门边,露出长长的引线。他不知又从哪里摸出来火折子,稍稍一晃,引线已经点燃。
“快躲到角落去!”贺亭甫抱著乐无忧,一手揽住墨,三人藏在角落里,眼睛瞧著火星沿著引线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