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仙船规模有限,都是两人一间房——且拍脑袋的人觉得,都是鼎炉了,不用分男女——所以他和这姑娘是室友。
顾千秋把胡小莹的尸体放在床上。
他们虽也朝不保夕,但总不至于让熟识的人长眠在冰凉的杂物房里。
殷凝月表情伤感,顾千秋道:“我出去洗把脸。”
顶着脏污腐臭一晚上,顾千秋闻得都麻木了,洗完脸之后,他才惊觉自己这张脸——长得也太小了吧!
季小少爷已然十六岁,而他的年龄…再问就不礼貌了。
谁料想少爷疏于修炼,身高不够就算了,脸也嫩得像个小孩儿,而不是个少年。
“不过挺好看的。”顾千秋评价道,“就是比我差了点。”
当夜,殷凝月没有睡觉,守着尸体,而且说什么都要把自己的床让给顾千秋。
顾千秋劝她:“找人帮忙处理一下吧,不然到合欢宗就臭了。我是无所谓,我习惯了。只是俞霓那人有洁癖,脏东西见都见不得,他脾气又怪……”
殷凝月凝视着他,轻声问:“季少爷,您之前认识俞宗主么?”
顾千秋打着哈哈:“……听闻,听闻。”
殷凝月便不说话了。
顾千秋天生没长出一张劝人的嘴,之前在同悲盟做“带班小师父”的时候,有门内小弟子生气难过,他一张嘴,准能给人从低沉抑郁劝得嚎啕大哭。
而且他要能力有态度、要成绩有态度的。
就很会心疼自己。
于是领导查班时,他往往会将哭闹不止的小孩儿,暂时关在茅厕里。
直到有一次,来巡查的领导路过,开门一看,一个饿了三天的小弟子面如死灰,即将和坑内的不明物体同归于尽,以身殉道。
领导惊得失去了表情管理。
尽管后来顾千秋深深认错,送了不少天材地宝小灵宠给那小倒霉蛋,但上峰还是评估:这人不适合靠近小弟子,让他滚远点吧!
顾千秋尝试过据理力争:可是从那之后,只要我发话,小弟子们没一个敢哭的。你别管是怎么做到的,你就说有没有效果吧?
上峰说:拱出去!
于是顾千秋光荣退休了。
他自是不会和姑娘抢地方睡,在门口盘腿坐下开始打坐,终于有机会查探小少爷的经脉了。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才知道小少爷的修道之路——不说是前途光明吧,至少也可以说是死路一条。
就算是顾千秋,摊上一个大凶之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分的绝顶鼎炉体质,也难免绝望了。
他静坐冥想,努力行了一点气。
然还没等他的经脉疏通,就感觉一下走岔了,四肢百骸顿时剧痛起来,像根木桩子似的栽倒在地。
良久,他又像一条死鱼似的抽抽了起来。
全身痉挛,扶着门框缓缓坐下,吐出一口气来。
小少爷体制特殊,不能像他以前一样,一日千里,还是得循序渐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