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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逸是我和尹安七共同的朋友,一个不像调酒师的调酒师,这家店是他开的,他偏偏要当一个看起来很好欺负的调酒师,引诱着别人去撩拨和闹事,再一个一个地揍一顿扔出去——亏他是个有后台的,换个人,店早黄了。
我和他断联系很久了,原因无他,尹安七就是在他的店里被下了套,喝了杯掺了药的酒——当然,这是尹安七自己的说法。
苏逸叫了个休息室的徒弟来接替自己的活,自己捧着一杯鲜榨果汁,坐在了我旁边,叼着吸管吮吸着液体,来了一句。
“你们找我干嘛?”
“刚听完演唱会,以前的习惯是听完工体的演唱会,就到你这边来喝一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唱完了,脚就自然而然地走到你这边了,没想到你这店还没黄,不容易。”
我解释了几句,尹安七就是低头喝酒,没给什么反应。
苏逸用手指讲我的杯子上有些歪的柠檬片扶正,也不客气地怼我。
“我以为你是过来找我算账的,在我地盘出的事,我等了八年了,你刚过来。”
我那时候给苏逸打过电话,他电话提示关机,后来事情一多,也就忘了过来找茬的事。
“白齐,你婚礼我没参加,不用我补一句新婚快乐吧?”
“得补一句,欠我们的贺礼也一并补上。”我没说话,尹安七倒是插了一句嘴。
苏逸看了尹安七三秒钟,我正想说些什么,他就开了口。
“行啊,补一份大的,好歹也是以前的老朋友了。”
他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和记忆中温润如玉的模样一点也不同,关系越好,他越要绷得紧,反倒是关系一般的陌生人,在第一层伪装后,他要露出张牙舞爪的模样。
直觉告诉我苏逸和尹安七之间有过什么矛盾,但记忆中他俩好像也没干过架。
尹安七杯中的酒喝完了,从外套里取了钱包,拿了一沓钞票,垫在了酒杯下面——这大概就是要离开的意思了。
我还没有碰我的酒杯,有些犹豫不决,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说几句话就走,有点对不起苏逸这兄弟。
苏逸挪开了酒杯,用手指搓了一把钱的厚度,转过来向不远处的服务员招了招手,要了两箱子的冰啤酒,冷声甩了一句。
“尹安七你可以走啊,你走了我就不用替你保密了,好叫白齐知道,你到底瞒了他什么好事。”
尹安七看了一眼苏逸,把外套的扣子一个个系好:“你如果真的想说,我也不拦你。”
我听得云里雾里,插了一句:“苏逸,你瞒了我什么事,今天正巧赶上了,你就告诉我吧。”
苏逸抄起了我的酒杯,干脆一饮而尽,他用雪白的衣袖擦了擦嘴角的酒,指尖都气得微微颤抖:“没什么事,白齐,这辈子我都不会跟你说。”
他们这么一唱一和,倒是让我更加好奇了,我开始很认真地思考,他们究竟瞒了我什么。
我不太相信偶然的情况能有这么多,更相信这是一连串精心的计划,尹安七为什么突然跟我提起了他家里的实际情况,又为什么要带我来工人体育馆,叫我独自去听演唱会?
他像是在引诱着我,去找寻一些隐秘的真相,找不到也无所谓,找到了也无所谓,他就是这样的一个态度。
漫不经心,从容不迫,像是在下棋,又像是在打猎,而我是他手中的棋子,圈养的猎物。
这就很没意思了。
他有万千苦衷,再有万千理由,出轨总是真的——而我偏偏无法容忍的就是这一点。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如果掺杂进了第三人,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不对,也不能这么说,尹安七不是同我结婚了么,我们还是紧紧地绑在了一起,大概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无法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