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一战,死了那么多人,王明也葬身敌军营地,战场上数百个日夜的奋战,他们一句轻飘飘地归还,就把那些葬身在南阳城外的人命一笔勾销了。
绝不可以!
王桓浑身的戾气越来越重,像是回到了荆州的战场上,马儿在路上飞驰,他却觉得还不够快,不断地夹紧马腹,拉着缰绳向前想要再快点。
好在今日大雪,路上没什么人,王桓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城,疾行至丞相府门前,跳下马,“叔父在哪儿?”
小厮被他满面的怒气吓了一跳,赶紧低头回答道。
“丞相大人,在,在书房。”
王桓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书房门前,压了压自己冲到脑门的怒气推开了书房的大门。丞相王导端坐在书案后,正在处理政务。
王导因为常年操劳政事,额角已经生了白发,年至不惑,看着却颇有威仪。家里的小辈无人敢在他面前造次。
王桓的突然出现显然也不在他的意料之外。
王导抬起头,眼睛眯了眯,看王桓的样子便知是为了南阳归还的事情,但他多年位极人臣,甚至与天子同坐,见得风雨太多,一个小辈不足以令他有半分情绪。
“这就是你学的规矩,出去。”
王桓在这家里唯一服王导的管教,心知自己莽撞,只能退出书房重新敲门三声,等王导传。
王导将他在外面晾了一会儿,将手书写完,才将人叫进来。
“叔父,您为什么同意把割让南阳!”
“我为什么同意,你不明白吗?”
王导看着眼前这个跪在他面前的侄子,这是家族这一代小辈里最像他的,聪明如他偏偏不愿掺合政事,非要到荆州掌兵。
这个孩子有心结,他知道,但他不允许。
王桓初初甚至来不及去想原因,刚刚王导将她晾在门外,沉下心细细想了想,“是陛下不愿和前燕再起战事。”
司马睿性格懦弱,什么事都希望能两边讨好,没什么魄力,这么多年的朝政大权几乎全在王导手里。
“继续说。”
“还有您,您不愿意家族声望太盛,更不希望家族与其他世家为敌。”
王桓说到此,闭了闭眼睛,根本不敢抬头,只能看着地板。他这段时间少出门也是为此,建康世家繁多,他最近又风头正盛,出门难难免招惹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