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摇了摇头,似是慨叹:“自然还是比不上家里。”
想到了什么,皇后转而问起了明家老夫人的病情。
沈晗霜神色如常地回答道:“多谢娘娘挂怀,民女的外祖母还是之前那样,风寒久不见好,但情况也没有变得更差。”
皇后忧虑地问:“还没痊愈吗?两位太医照料得可还算仔细?”
“两位太医都尽心尽力,”沈晗霜眼睫微垂,难掩担忧,“但外祖母许是因为年纪大了,病了之后恢复得有些慢,应得再养一段时日。”
皇后:“秋冬时节生了病,是得好好养着。”
“有你这样好的孩子常在跟前照料,老夫人心里应也好过些。即便病着,应也会少些难受。”
皇后的声音里忽而有些藏不住的低落。
沈晗霜敏锐地察觉了什么,侧首看向皇后。
便见皇后此时有些出神,似是忆起了什么久远的往事。
“娘娘,您……”沈晗霜欲言又止。
皇后回过神来,看清眼前的人后眉眼柔和地笑了笑。
“无事,我只是想起了我那个没能出生的女儿。”
“我是不是不曾与你说过那个孩子?”
闻言,沈晗霜没有接话,随即便听见皇后神情悠远地与她说起了当年的一桩旧事。
沈晗霜之前只知道皇后当年嫁进王府后曾怀过一个孩子,但在怀胎七月时,她不幸小产,失去了那个已经成型的女婴。她自己也因此差点没能从鬼门关回来。
但在听见皇后说起内情时,沈晗霜心里一紧——
“那个孩子,是因为隐洲,才没了的。”皇后神色间难掩悲戚道。
沈晗霜安静地听皇后继续说着当年的意外。
据皇后所说,那时祝隐洲病了一场,高热难退,醒来的时候少,昏睡的时候多。皇后不放心只由嬷嬷照料,便亲自喂他服药,守在他身边看顾。
但那一日(),祝隐洲醒来后连坐起身都还很艰难(),却非要去他母亲生前居住的松荷院。皇后担心他出了屋子后再见风受凉,便想为他系上披风。
可祝隐洲许是以为皇后想要拦他,不让他去生母的院子,便推了她一把。
皇后因此摔了一跤,小产了。
祝隐洲应是被当时的场景吓得不轻,在原地站了许久,只一言不发地看着那滩血色,嬷嬷们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他带回屋里。
皇后醒来后命令所有人都不许再在祝隐洲面前提起此事,更不许再在他面前提起那个没能出世的孩子。
“听陛下说,生母离世后,隐洲便不再像其他的孩子那样活泼了。我小产之后,他便更加寡言少语,平日里常自己待在隐竹院中,不许任何人靠近。”皇后缓缓说着。
“长此以往,他的性子也就成了如今的模样,待人疏离,难以与人交心。”
“让他成了现在这样,我这个做母亲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皇后温柔地握着沈晗霜的手,同她解释道:“虽然隐洲拒绝了我的赐婚,但我和他父皇都看得出来,你们成婚这么久,他心里是有你的。”
“但他不知如何才算待你好,也不知该如何爱和心疼自己的妻子,以致于你们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他的生母已经回不来了,我那个没能出生的女儿也一样,但我希望他能从那些往事中走出来,像常人一样生活。”
皇后的话里多了几分恳切和请求:“晗霜,你愿意帮帮我,也帮帮隐洲吗?”
沈晗霜原本一直沉默地听着皇后说那些她不曾听说过的往事,闻言,她心思百转却面上不显,只缓声道:“娘娘,人生无易事,唯有自渡。”
皇后顿了顿,言语间有些遗憾道:“是啊,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唯有自渡。”
“只是有些话,按隐洲的性子,他只会藏在心里,说不出口。我总想着,该替他,也替我自己,求一个从往事中走出来的契机。”
“也罢,不说这些了,这些事本也不是你的责任。”
皇后轻轻拍了拍沈晗霜细腻的手背,温声道:“方才那些话,你只当我从未说过,别往心里去。”
沈晗霜垂眸点了点头,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