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乱蓬蓬如鸟窝,原本俊俏的小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此刻,曾经天真烂漫、赤子纯心的宋泽正混身发颤地屹立在尔雅身前,良久,久到奶娘忘记哭泣,王叔忘记叹息,祺安小翠忘记拉住小少爷,宋泽才又微微向前跨了步。
这一步,似花了千斤万两,似脚下栓了铁球脚链,磨牙跨近尔雅身边,宋泽终鼓足勇气,眼眸闪亮地问:“是不是真的?”
尔雅侧头,不去多看一眼宋泽。这样的宋泽,让人心疼,让人眼酸。
小呆瓜,在牢里是不是吃苦了?是不是被别的囚犯欺负了?此时此刻,这样的话,尔雅一句也问不出,能做的,就是搭着眼睑撇头。
奶娘抽了抽鼻涕,牵住宋泽道:“小少爷,莫问了,你看看,这还有伤,祺安,还不去拿药。来,小少爷乖,我们去抹药。”
奶娘拉着宋泽欲走,宋泽却猛地甩开,使出吃奶的力复蹦回尔雅眼前,声嘶力竭。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
“你是不是要嫁给子兰那个混蛋?”
“你不知道二叔是被他害死的吗!!!”
“………”
没人搭理,没人劝阻。
登徒尔雅依旧淡淡地坐在原地,用手摸了摸干涸的眼,才抬头道:“钟管家,那麻烦您回去给子兰说声,我都知道了。”
闻言,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管事高深莫测地勾了勾唇,一言不发地带着下手们出了大厅。末了,走到院间,却又突然回身道:“登徒小姐,有句话老奴虽知不当,但未免麻烦,还是得罪说上一说。”
“请讲。”
管事看了眼依旧激动的宋泽,噙笑道:“这次宋家少爷受着其二叔的恩惠,被释放出牢。但若……既然我家少爷有办法求情把他救出来,那也有办法再弄进去。”
听了这话,小翠率先歪眉,奔到玄关口叉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威胁。赤-裸-裸的恐吓,隐含之意再不为过:登徒小姐你最好不要做出悔婚或逃跑之类的傻事,不然我家大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宋泽闻言,亦是恼羞成怒。情急之下,干脆拐着腿就冲到管事面前啐了口,“王八羔子,要抓就抓啊!现在就抓啊!”边拉扯管事领口骂着边回头对尔雅道:“二婶,我不要你救我,你让他们再把我抓进牢里,用刑!砍头!来啊!我是宋府唯一的男人,我堂堂一个男子汉要二婶你这样救我还算什么——”
啪。
话未毕,一个巴掌清晰、响亮地打在宋泽脸上。
啪啪!
宋泽撇着多了五道火红巴掌印的脸,狼狈不堪地僵在原地,再不哭闹。始作俑者尔雅深呼口气,终于说出了今天最完整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