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灵雨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喝着丫鬟端上的茶,没有人主动上来与她说话,她便也安心喝茶,顺便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场上各个神态各异之人。感受到身侧一道目光,齐灵雨下意识地偏头看去,目光撞上自己同排尾座处一名年纪不大的男子,那男子被齐灵雨突如其来的转头对视搞得一愣,随即似有些不好意思地与齐灵雨笑了笑,齐灵雨也微微颔首回应。不知是不是因为同为质子又年龄相仿的原因,魏子善从刚刚齐灵雨进来看到她的第一眼时便感觉此人尤为面善,再加上齐灵雨那个友好的笑容,魏子善犹豫了一下便站起身朝齐灵雨走去。魏子善比齐灵雨还要小两岁,本就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这个年纪原本应该是最喜交友玩闹的时候,只不过魏子善做为魏国不受宠七皇子,从十岁时便被送来了楚国为质,且魏国也不像齐国国力尚可还有与楚国分一杯羹的能力,魏国作为完全依附于楚的小国,魏子善的处境可想而知。齐灵雨自然是注意到这个朝自己走来之人了,心中暗自思量着他的身份,看魏子善一个人独坐与其他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且眼神总是会下意识地避开与其他人的对视,这是一种长期堆积起来的不自信之举,其身份定不会太尊贵,但又能出现在太子此次的宴会之上,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与自己一样是一位敌国质子。齐灵雨知道魏赵两小国数年之前便遣过质子入楚,但赵国质子听闻早已在楚国娶妻生子,定不会这个年纪,齐灵雨心中确定了□□分,来人不出意外应该正是魏国质子。果如齐灵雨所料,魏子善在她跟前站定,主动开口道:“在下魏子善,见过齐公子。”齐灵雨起身拱手回礼:“魏公子不必多礼。”魏子善与其寒暄:“齐公子今日刚到楚国,住处可有安排妥当?”魏子善并不是一个善于言谈之人,但看着齐灵雨他便忆起自己四年前刚入楚时的那种无助与孤单,且由于齐灵雨外貌看上去颇为文弱,魏子善下意识地便将齐灵雨代入成了曾经的自己,他主动过来打招呼亦是担心齐灵雨一人坐在这里会不自在。齐灵雨虽不明白魏子善的此种感同身受,但是对于眼前这个主动过来与自己搭话之人,她完全能够感受到来自于魏子善的友好,回道:“多谢魏公子关心,我现在住在安园。”魏子善点头:“我虽并无太大能力,但也在楚国生活了四年,齐公子日后若有需要可以随时过来找我。”魏子善今年方才十四,个子与齐灵雨一般高,齐灵雨看着他小小年纪便一副老成模样,很想伸手摸一摸他的头叫他不要这么严肃,不过想归想,齐灵雨嘴上还是高兴道:“如此便多谢魏公子了,我初来乍到,定会有很多地方需要请教魏公子。”魏子善摆手道:“不敢当,齐公子能问我也是我的荣幸。”二人这边正说话,一侧却传来一道轻佻的声音:“魏子善,你这是找到同类了?”齐灵雨循声看去,三名长相普通的锦袍男子,说话者正是为首那人,魏子善趁那三人尚未走进,小声与齐灵雨道:“为首那人是宁国侯之子沈延。”齐灵雨入楚之前早早便将楚国的几大权贵了解过,这位宁国侯之子确切地说就是一名三世族,而他爹宁国侯则是楚国最有名的一位二世祖。老宁国公当年在先帝手中立下过赫赫战功,去世之前由于担心自己没用的独子,老宁国公特意厚着脸皮去先帝那儿求了一块免死金牌,老宁国公死后现任儿子继承爵位成了宁国侯,所幸这位宁国侯除了贪图享乐之外并无太大野心,再加上手握先帝金牌,只要他不闯祸楚皇便也放任他吃喝玩乐做个无忧无虑的二世祖,只可惜生了个儿子不仅不学无术还是个喜欢到处惹事的主。齐灵雨看了看魏子善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知道他平日里定是没少被这沈延欺负,不动声色地看向走近的沈延,并未开口。沈延走近他二人,打量的目光落在齐灵雨身上:“你就是齐国来的那个质子?叫什么名字?”齐灵雨挑眉看向他:“问别人名字之前您难道不要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吗?”沈延本以为齐灵雨这一副文弱的样子定然也是与魏子善一样是个好欺负的,没料到齐灵雨竟完全不给自己面子,不禁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还配知道本公子的名字。”齐灵雨看着沈延,默默摇了摇头:“既然这位不配被知道名字的公子都这样说了,那便当是我多嘴了吧。”一旁都注意着这边动静的宾客听闻此言脸上都露出了忍笑的表情,甚至还有几个直接就嗤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