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仔小说网

旺仔小说网>鬼语者第二季 > 第12章 缺失的记忆拼图(第1页)

第12章 缺失的记忆拼图(第1页)

情急之下一把扯掉留置针,迫切保护我妈的那瞬间,对于疼痛的感知是不存在的,直到狼狈地爬回层流床上,拉下氧气管插进鼻孔,抽出止血棉签按压在手背上时,才觉得胸腔快裂开了,抓住地缚灵的胳膊,受到寒气侵袭,痛到麻痹,极力控制下仍微微颤抖。心中止不住的后怕,如果不是舍利子灵光乍现,迸发出护体的火焰,凭我病弱垂危的躯体,根本无法负荷苏醒后的能力。

面对我妈和护士的询问,只能随口瞎扯,下床时差点摔倒扯脱针头,这种鬼话我自己都不信。耳畔萦绕着光头姑娘灰飞湮灭前的疯狂尖啸声,原来像我这样天赋的「介质」,真的能够接触到虚无的魂体,那个冤魂似乎对火焰有所忌惮,舍利子,真的融入我的丹田了吗?刚刚那瞬间燃起的赤红色火焰,是舍利子在保护我吗?吸着氧,脑袋发昏,浑身酸麻,好累,睡一觉吧,醒来就好了。

一只粗糙的大手温柔地抚在额头上,温热的掌心传来熟悉的气息,睁开眼,面前是双小鹿一般灵动的眼睛,一眨不眨凝视着我,眼中满溢心疼,瞳孔里倒映出我颓败的脸。手的主人,一身板正的军装,坐姿笔挺,摘掉了肩上的军衔,军帽平放在床头,剃着青葱精神的小平头,发梢像刺猬,就像他这个人,生机勃勃,刚正不阿。

是慕非,慕非终于来了,这个男孩,是我的哥哥,是我的知己,更是我的守护神,和无法取代的精神寄托,从我记事起,几乎每一次的脆弱崩溃,背后都有他在默默守护。他没有第一时间赶来,是在远方为了我的救命药而奔波筹谋,伸出手反握住他,冰冷的指间在他炙热的掌心来回摩挲,泪却不自觉流下。

慕非不过二十出头,身形挺拔,气质冷峻,浓颜俊朗,一派不苟言笑的生人勿近,深邃的眼眸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忧郁。他是我这辈子见过的,唯一称得上「剑眉星目」的男性,不自知的好看皮囊里,透出一身不怒自威的正气。特殊的家庭出身,造就了这个男孩复杂且矛盾的特质。慕非的坎坷身世,知情者无不一声叹息。

慕非的母亲慕晚滢,才情卓绝,与我的母亲樊霖苓,曾是远近闻名的大院双姝。慕晚滢的父亲是我姥爷最信任的政委,枪林弹雨一起打江山的两个老头,革命感情深似海。慕老爷子和太太伉俪情深,太太早逝后不愿再娶,只把慕晚滢这个唯一的宝贝闺女,捧在手心里宠爱着养大,呵护备至。

如果说我妈是超凡脱俗的大家闺秀,那慕晚滢,便是那个时代的异类,原本就长得明艳动人,加上常年恃宠而骄,天性奔放乖张跋扈。十七岁的时候,慕晚滢玩心甚重,有天夜里,被大院里芳心暗许的男孩哄骗,翻墙出门“参加舞会”,结果被五六个人关到废弃的旧楼里,轮番侵犯,等到次日清晨被人从后山草丛里救下时,早已衣衫褴褛,遍体鳞伤,精神涣散。

慕晚滢光明的人生在这一夜被改写,慕老爷子震怒,但那个年代,人言可畏,为了保护女儿的名节,无法公开彻查,只能将女儿先关在家里,由我母亲陪着。直到有一天,慕晚滢突然发了疯,光天化日之下,从家中冲出,披头散发,鬼哭狼嚎,一个个揪出当晚伤害自己的男孩,对他们拳打脚踢,又哭又笑,状若疯癫,此事才终于浮出水面,闹得沸沸扬扬。

慕晚滢被送往医院的当晚,几个男孩由父母陪同,都跪在病房外的走廊上,挨了各自父亲一顿皮带后,痛哭流涕,磕头道歉。医生面色凝重递给慕老爷子一张检查单,气得他怒发冲冠,狠狠踹了几个男孩一脚,又不留余力地扇了巴掌,男孩们的父母自知理亏,皆闷不做声。被杀千刀的禽兽们侵犯后,慕晚滢竟然怀孕了,但孩子没有生下来前,无法确认父亲到底是谁,父亲犯了法,母亲失心疯,这个不详的孽子,是弃还是留,慕老爷子一时间陷入两难。

不知出于怎样的考量,慕晚滢住进了精神病房,一边治疗,一边保胎,九个月后,一名健康的男婴呱呱坠地。男婴手长脚长,头发茂密,双眼炯炯有神,哭声宏亮有劲,但慕晚滢生产后,异常抗拒接触,更别提哺育母乳。很快,慕晚滢被秘密送往了大洋彼岸,留下这个襁褓中的婴儿,取名慕非,由慕老爷子亲自抚养。待到慕非五岁多时,慕老爷子病重不治,临终前,他把大部分遗产都留给了国外的女儿,而这个孙子,则托孤给了我姥爷。

慕非住进姥爷家的那一年,我刚好出生。这个六岁的男孩,身份特殊,无父无母,无家可归,感恩樊家的收留,他把小小的我当成了亲妹妹,发自内心地爱护,我也特别喜欢这个哥哥,总是跟屁虫般黏在他屁股后面。虽然有樊家这个保护伞,可慕非在外头的日子依然难过,「野孩子」是他怎么也摘不掉的标签,而孩童的恶意也超乎想象,他经常挨打,被石头砸,什么难听的话都被骂过,回家时总挂彩,姥爷一言不发,只是用心教他搏击。

等我再懂事一点,开始会挡在慕非身前,回击那些流言蜚语,回掷那些冰冷石块,姥爷虽然退了,但余威还在,大院里的孩子不怎么敢得罪我,偶尔碰到一两个刺头,我会冲上去跟他们扭打成一团。他没有家,但樊家,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和充分的爱。投桃报李,「凡事梨梨为先」,保护我的平安喜乐,成为慕非多年来坚守的人生信条。甚至,姥爷走的时候,他坚持要以长孙的身份扶灵,全家人也都默许了。

“梨梨,治疗很难熬吧?”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我只是不甘心,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是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才要这样惩罚我”?

“梨梨,不要像我小时候一样钻牛角尖,你很好,你没有错。我们其实都一样,没人问过我们想不想降生到这个世界,想要什么样的家庭,什么样的父母,什么样的人生,我们没有任何选择权。我在十八岁以前,无时不刻都在想,为什么要把肮脏的我生下来,为什么又抛弃我远走高飞,留我一个人,被唾弃、嘲笑、欺辱,为什么只有我,成为那个非正常的「边缘人」?我是不幸的,又是幸运的。我有姥爷、樊姥爷、书墨叔和霖苓姨的疼爱,樊家待我如亲生,对我和对你都是一样的尊重。霖苓姨抱你回家的那天,襁褓中的你,那么小,像一团软软的棉花糖,冲我甜甜地笑,那一刻我就发誓,这辈子都要守护你,不让你受到伤害。梨梨,跨过现在这道坎,你会变得更强大。”

“哥,今天只有我俩,你能当我的聆听者吗?能保证,无论我说出多么荒诞的话,你都相信吗?”

慕非眼神中满是宠溺:“傻丫头,我什么时候怀疑过你”?

“哥,你信不信,我能看到鬼?”

“我信。”

“你信不信,我昏迷的那八天,魂魄离体下了地府,差点就投胎去了,是我三岁时那未出生的亲弟弟,拼死才救了我,我的神魂,是被我妈「用三十年寿命换我活下来」的发愿,穿破人间与冥府的「门」,艰难召回来的。”

“我信。你还记得樊姥爷过世那天,我们一起在殡仪馆守灵的晚上吗?”

姥爷的遗体在水晶冰棺中长眠,专门租的单间停尸房敞着大门,房内冷气飕飕,昏黄的吊灯从天花板上悬垂而下,随着门外的风随意地摇摆,除了照明灯线晃动的嘎吱声,和冰棺内制冷器的轻微轰鸣声,四周静得可怕,子时一过,眼皮开始打架,为了赶跑困意,我撮了一口老白干,往姥爷的棺木前敬了一杯,之后蹲在停尸房的门口,点起一支烟深吸一口,从鼻孔中喷出烟圈,外头下起了毛毛细雨,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香气。

“成沁梨……成沁梨,你来呀”……远处好像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惊得我脑袋嗡的一声,本能先扭头看一眼水晶棺中的姥爷,一动不动,再走近俯看他的脸,遗容清爽整洁,嘴角含笑,全无最后时刻的痛苦。“成沁梨……成沁梨,你来呀,我们在等你呀”……

本以为是幻听,可声音再次响起,虚虚实实,仔细听,似乎是从远传来的,瞥了一眼靠在椅子上打盹的慕非,我壮了壮胆,决定一探究竟。循着断断续续的声响,摸索着往外寻找,最后在十几米外的大停尸间门口停下了脚步,贴着门缝,可以清楚地听到我的名字在房内回荡,一把推开大门,径直走了进去,屋内黑黢黢,借着门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能看出这是间颇具规模的大通铺,三面墙从下往上,是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的铁皮储尸抽屉,每个抽屉把手下方都贴着遗体的姓名和死亡时间,保守估计,至少有一百具以上的尸体存在这里。

被眼前的遗体数量震慑,我浑身的汗毛炸开,顿感毛骨悚然,瞬间打起了退堂鼓,一步一步,往门口倒退,可敞开的大门,忽然间无风而动,咣当一声自动闭合,停尸间内瞬间一片暗黑。本就夜盲,此时更如盲人摸象,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摸到门把手拼命掰,可门栓却纹丝不动,把我急得一身白毛汗,身后无边的黑暗之中,无数不同声线叠加的呼唤接踵而至:“成沁梨……你来啦,终于等到你啦”……并不是不想求救,而是喉咙像被掐住,只能发出低沉嘶哑的“啊啊啊”怪声,手在混乱中划到了门栓上的豁口,破了个大口子,血涌了出来,钻心的疼,那是我一生中最惊慌失措的几分钟,只能含住伤口,双腿颤抖,无声抽泣。

一只粗糙的大手突然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吓得一个激灵,后背绷的僵直,看不见,也不敢动,直到一个温柔的声音贴在耳边:“梨梨,别怕,是姥爷来啦,姥爷带你去安全的地方”。停尸房的大门霎时洞开,门外站着心急如焚的慕非,我神经一松,双腿发软,往慕非的怀里一倒,不省人事。

“梨梨,你受到了惊吓,整整昏迷了一夜,等你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已经全然记不清发生的事了。实际情况是,我整夜都没有睡,先是看到你默默喝酒抽烟,之后就像发了癔症,趴在姥爷的水晶棺上,不断自言自语,接着又像梦游一般,四肢僵硬,用一种极其古怪的姿势走了出去,径直走向十几米外的大停尸间,我不放心跟在你身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你突然就猛地冲了进去,大门也嘭一下莫名就关上了,任我怎么拉也拉不开,大停尸房里始终悄无声息,我急得一直踹门,大声喊你,可你在里头毫无反应,过了许久,停尸房的门突然就打开了,你眼神涣散,浑身汗湿,满手满脸都是血,咣当就晕倒在我的怀里。我一直没对你讲实话,也是怕吓到你。我想,你应该是有些特殊的体质,才会在火葬场被迷了眼”。

从鼓囊囊的行军包夹层里,慕非掏出一个发黄的信封,慎重其事地递过来:“这是姥爷离世前,委托我交给你的信,现在该是给你的时候了”。

梨梨,见字如面。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姥爷应该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思虑再三,我决定把这封信托付给慕非,我告诉他,你读到这封信的前提条件,是被封印的天赋觉醒,并且主动向他坦诚和求助,简而言之,当你又能见到鬼魂之后,一定会感到害怕和恐慌,这种绝无仅有的天赋之力,我也不懂究竟是天官赐福还是受到诅咒,但我清楚,与鬼魂打交道,比与人打交道更难,它们看似与人一般无二,有善有恶,但能力的回归,意味着孤立无援的危险,也意味着更重的责任,姥爷并不能解决你的困惑,但能为你讲一个故事。

1988年7月的盛夏夜,你刚满两周岁,我带着你在院子里荡秋千,警卫员紧急来报,我们在深山里的防空洞出现意外塌方,驻守的战士被埋了大半,洞内的重型武器中有诸多炸药,如果不慎爆炸,后果将不堪设想。你的父母都在外地出差,情况紧急,我只能带着你赶往事发现场,指挥抢险救援工作。

到了山里一勘察,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整座山体倾斜塌方,之前挖掘加固的入口被完全掩埋,不清楚有没有人受伤,塌方时是否有易燃易爆的弹药被破坏,重型挖掘机只能天亮了才能往山里开,等待的这十几个小时,只能靠人工徒手掘土,如果耽误的时间太长,很可能导致被困的战士缺氧。正当所有人一筹莫展之际,原本由警卫员看管的你,走过来扯我的衣角:“姥爷,你跟我走”。

山路难行,我狐疑地跟着你,由你踉踉跄跄牵着,七拐八弯绕到了山体的斜后方,你指着一条半人高的裂缝,奶声奶气地告诉我,挖开那里就可以通往山里,被困的叔叔们都还活着,但动作一定要快,天亮前要把叔叔们救出来才行。我问你是怎么知道这条道的,你说是个穿着破破烂烂土黄色军装的叔叔告诉你的,也是他给你指的路。

我虽然半信半疑,还是召集了一个小分队,从你指的缝隙挖了进去,没想到真的挖进了后山的逃生通道,救出了被困的全体伤员,也及时消除了爆炸的隐患,天快亮的时候,你拉着我来到一辆坦克前,告诉我给你引路的是开坦克的叔叔,叔叔说他要走了,走之前想跟我好好告个别。我大惊失色,这辆坦克的驾驶员,正是我多年前牺牲的战友小梁,从一个村一起出来打仗的老乡,难道你看见的,是小梁的鬼魂?

我蹲在地上,求你帮忙,你才两岁,懵懂天真,认真地来来回回转述,充当了我和死去小梁之间的传声筒,我也知晓了小梁牺牲后,心怀挂念不得解脱,亡灵一直被困在坦克的驾驶室里,得知多年来,我一直在关照老家的亲人,小梁的执念彻终于底消散,等天边亮起第一道鱼肚白,你说小梁叔叔笑着说再见,洒脱地走进了白色的光雾里,我才明白,你有天生的鬼眼,年幼的你不懂,也不怕,自然而然使用了这样难能可贵的天赋,救出了被困的战士,普渡了战时牺牲的亡灵。

可你妈妈与我的态度截然不同,为人母,则为之计深远,她只希望你平安健康地长大,任何的天赋,只要是威胁到你的安全,都是不被接受的,她不顾我的反对,坚持请来弘法寺的住持,在家里为你设坛作法,暂时封印了你的鬼眼。弘法寺的住持曾说封印并不能一劳永逸,我也相信,后天的封印管得了一时,但管不了一世,哪一天,在合适契机的催化下,你的能力会像蛰伏在泥土下冬眠的种子,破土而出,重见天日。

战时留下的暗伤注定了我的寿命不会长久,预感到时日无多,我便在还拿得起笔的时候,写下了这封信,严肃托付给了慕非。在你的成长过程中,我对你的每一次打磨,教给你的每一项技能,都是为了让你在这一天到来的时候,用强健的体魄,和强大的内心去面对。鬼眼重开之时,也是你打开新世界大门之时,切记,来日方长,善用你的天赋,保持善良和真诚,在另一个只有你看得到的世界里,相信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逐字逐句读完,我郑重地折好信纸,塞到了枕头底下。黎天成曾问过我,昏迷的时候是否仍有意识,能不能听到周边的声音,我只笑着摇头否认,有慕非这一个树洞就够了,这样的天赋,知道的人越少,我反而越安全。

眼前闪过过往让我害怕的林林总总,如果小圆阿姨的死气侵袭,将我的鬼眼封印撕开了一道口子,那惨死湖湾畔的可怖浮尸李梦,应该就是解开封印的催化剂,而魂归幽府重遇弟弟,则是鬼眼重开的重要契机。联想到前阵子回校大巴车上的噩梦,李梦千辛万苦寻到了我的梦里来,却从未害过我,定是案子未破怨念深重,加上她的母亲几欲寻死,无助的她在寻求我的解救。

姥爷所言极是,能力伴随着责任,李梦,等着我,我会努力康复回归正常世界,我也一定会想办法为你讨个公道。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