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亲眼见到恶鬼,说不紧张是假的,余淼也不清楚严介死亡之后和生前面目会有什么差别,最后见到对方的时候对方已经是骨灰坛里的一捧灰了。
而再过一个小时,化为恶鬼的邪祟就会出现。
余淼靠在窗边喝了口水,在身边的烛火都被点燃时看见陈玲走过来。
因为恶鬼的领地意识,当祭表摆上坛前的时候,其他无关的人就必须要出去,今天晚上是生是死就看这一次了。
“之前的符纸都对恶鬼没有用,我也就不留什么护身的东西给你了
。”
陈玲看向对方:“十二点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如果坛上的祭表无火自燃了,那就说明他来了。”她说到这儿深吸了口气,虽然知道这件事不由余淼,但还是提醒了一句。
“尽量不要激怒厉鬼,厉鬼无论有什么要求余先生都尽量配合。”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想到恶鬼和余淼生前情敌的关系,陈玲怎么想怎么觉得今晚不好过。
余淼同样也这么觉得,不过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看着陈玲他们三个人退出去在走廊里的时候,余淼重新回到了卧室。被布置成冥屋的卧室里白纱窗帘轻轻晃动着,和红色的烛火形成鲜明对比。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余淼靠坐在床上几乎要睡着时忽然察觉到了手边的震动。
握在掌心的手机“嗡嗡”地响着,鲜红的十二出现在屏幕前,像是被血淋上一样,只看一眼就叫人呼吸一紧,仿佛身边的气温都猛地降低了下来。
余淼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祭坛。
压在香炉下的祭表被风一吹,猛然被火点燃,从祭告阴土的礼句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烧起来。一行礼敬的话被烧完紧接着是生辰八字,先从严介的开始,蔓延到了他的生辰上。两人的名字并列在下面,余淼甚至在祭表被吹起时看见了底下的血指印。
——那是半个小时前自己刚刚伸手按下的!
房间里冷意愈盛,三十几度气温的夏天这时候却冷的像是冰窖一样。余淼额前昏沉,呼吸也慢慢困难起来,随着被风吹进来的那股混杂着奇异香味的血腥气,他再一次体会到了那天夜里不受控制的感觉,握着右手,甚至因为无力失手打翻了水杯。
冰冷的纯净水打湿裙角,黏连在皮肤上,随着清脆的碎裂声吸引着视线。
被莫名的牵引吸引过来的严介刚从坛前出现,就看到了面前穿着红色嫁衣端坐在床上的人。
化为恶鬼三天以来严介一直感觉很不爽,整个人都被一股纯粹恶意的杀戮欲和漠然的情绪支配着。之前的记忆仿佛都随着死亡变得模糊,一直到祭表燃起,他的生辰八字不知道和什么绑在了一起,那些情绪才再次浮现在眼前。
眉峰冷戾,容貌俊美异常的青年即使是化为恶鬼也依旧有种逼人的张扬感,像是只傲慢暴戾的狮子,在抬眼间就叫人被恶意深深的刺穿。
严介一眼看出眼前的祭坛布置的是冥婚规格,这是有人要和他结阴亲?
还是个女的?
他看着穿着嫁衣身形清瘦的人,嗤笑了一声。
他倒要看看这些人搞什么鬼。
红色的盖头并没有完全遮挡住视线,只是轻轻搭盖在额前。严介走过去见这人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冰冷的指尖落在了对方下颌,怀着恶意一把揭开那顶红色的盖头,下一刻神色却骤然凝住。
“余淼?”
严介几乎是懵在了眼前。他想过许多,猜测是哪个不长眼的道士居然敢用阴亲的法子来克制他。
却没想到会是余淼。
两人当情敌不知道多久,对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再了解不过,余淼这是搞什么鬼?
故意恶心他?
一向看不惯余淼装模作样守在学长身边的严介看清面前穿着女装的情敌,一袭红色的嫁衣束缚在身上,衬得那张清冷的脸蛋也艳丽了起来。
呼吸被诡异的血腥气萦绕,余淼本来就不适,因为被迫抬头肺里的感觉更加明显了,他死死地抿着唇,甚至没有发觉眼睫上都沾染了泪珠。
下一刻,“轰”的一下,余淼忽然感觉到握着他下颌的手骤然一松,还没缓口气,刚刚还嗤笑恶意的恶鬼就后退了一步,遮住鼻子不知道在做什么。
严介猝不及防低头看着指缝里的血,心里“草”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