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继余一滞。
“他还在悬山寺?”丁灵大急,“是不是当真疯了?”转身便走。
阮继余急急拦住,“不可。”不等她?说话抢在头里道,“姑娘过去,爷爷更加难以?脱身。姑娘万不可冲动。”又道,“昨日宫里有?信,太后不大好……说不得就在一二日间。爷爷必定?是想趁这个时机。”
丁灵忍不住骂,“疯子!走便走了,管什么时机?你去给他带信,明日再不来过来会合,后日一早我就去悬山寺找他!”
“……是。”
丁灵虽说得凶狠,其实?她?心里也清楚,事已至此,除了留在原地?等阮殷,没什么法子。
宫里的消息来得比想象还快。
丁灵刚到别院,诈死
“你怎么湿成这样——”丁灵说着,忽一时灵醒,厉声质问,“你难道从往生潭出来?”
阮殷费力地眨一下眼,乌黑的?眼睫湿而沉,仿佛半日才能掀动?一次,“丁灵。”他梦呓一样叫她,“……丁灵。”
丁灵道,“说话。”
阮殷不答,迟滞地爬起来,极厚的大毛毯子随着他的动?作坠下,露出男人被湿透的?薄衫死死裹缠的?身体。丁灵只觉肩上重重一沉,男人扑在她身上,他的?身体潮湿而沉重,毒蛇一样缠着她。
“丁灵。”阮殷喃喃道,“……我回来了。”
丁灵不动?,“你是不是跳了千石崖?”
“……不管那个。”阮殷道,“我回来了。”
丁灵大怒,抬手将他掀往一边。男人冷不防摔倒,栽在车壁上砰地一声大响。丁灵立时便后悔,又不能泄了气势,指着他便骂,“说话?——你是不是跳了千石崖?”
阮殷摔在地上,仰起湿漉漉的?脸,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你说话?!”
阮殷抬手抠住车壁,慢慢起身。车内逼仄,他并不试图站起,就着跪坐的?姿势膝行上前,艰难地挪到?丁灵身前,固执地又一次伏到?她肩上。
“丁灵……我回来了。”
丁灵尚不及说话?,男人勾着她的?手臂猛地一松,身体便瞬间失去控制,稀泥一样往地上坠。丁灵本能地勒住男人细瘦的?腰,用尽全力将他抱住。男人昏晕过去,仰面瘫倒在丁灵怀里,头颅后倾,在昏暗的?夜里拉出一道软弱无力的?修长的?曲线。
丁灵心跳都?停住,发颤指尖搭在男人细瘦的?颈畔,指下血脉奔流涌动?,凌乱,却有力——活着,他活着。
……
“陛下去了吗?”
“他怎么?敢?”阮继善道,“命太常寺卿赵言冰过去传的?旨,连内宫监的?人都?没敢派,想宫里的?人还没清理完,陛下不能全然信任——赵言冰是太后亲族,无论?如何他总是向着陛下的?。”
丁灵摸着男人额上的?冷巾子变热,取下投在冷水里,另外换一块冷的?搭上——阮殷自从昏晕过去便没有醒,昏昏沉沉的?睡,热度虽不算高,却一直退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