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灵将男人推开?一点,认真盯着他?的眼睛,“留下来,你做什么都可以。”
男人没?有一丝气力,被她推着便被动后仰,乌黑的发一半悬垂,一半绞缠在薄薄的脊背上,像蛛的网,裹着他?,叫他?动弹不得。
男人沉重地闭一闭眼,“我累了。”
丁灵道,“你还没?有回答我。”
“丁灵。”男人叫着她,“……我很累了。”
丁灵感觉掌间?男人的身体发沉,他?好似失了魂魄,只一个躯壳坠在自己手中。男人推她,丁灵只能松手,男人慢慢伏回枕间?,倦怠地闭上眼睛。
“你是不是病了?”丁灵忍不住摸他?脸颊,大?约因为吃过酒,很烫,“哪里难受吗?”
男人无声摇头。
他?看上去既虚弱,又疲倦。丁灵感觉自己再多说?一句话?都能让他?原地崩碎,便讷讷地站起来,“你睡吧,我回去了。”
“不要……”男人撑起眼皮。
丁灵便站住。
“你不要……”男人挽住丁灵衣襟,“不要……”
“什么?”
男人摇一下头,他?分明在恳求她,却不能说?出?口。
“不要什么?不要走吗?”
男人眉目中尽是痛苦,却咬着牙一言不发。丁灵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矛盾的人——他?分明喜欢她,却拼死把她往外推。就像现在,他?一边拒绝留下,一边不让她离开?。
丁灵无声地叹一口气,便倾身坐下。男人盯着她,用力撑起半边身体,慢慢伏到她膝上,像雪地里小心翼翼的兽,初时只是搭一条爪子,许久之后,才?敢把自己的重量完全交付。
丁灵搭住男人骨骼嶙峋的肩,“阮无病,你为什么一定要走?”
男人不吭声,久久叫,“丁灵。”
“嗯?”
男人的声音很低,梦呓一样,“幸好你来了。”
丁灵道,“你究竟怎么啦?”
男人不答,渐渐吐息发沉。丁灵停下抚弄他?肩背的手,将他?翻转过来。他?睡着了,鼻息匀净,眉目舒展——今日没?有喝汤,居然睡得这么好。
丁灵忽然便舍不得唤他?醒来,仰面倒下,任由男人扑在自己身上,随意掷一条被,管他?天翻地覆,今夜大?被同眠。
……
丁灵是被吵醒的,睁眼仍是黑暗的夜,还没?有天亮,院子里却是灯火通明。榻上枕褥空寂,没?有一个人,夜里粘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不知所踪。
只有满案狼藉的杯盘和淋漓的酒液告诉她——不是梦,都是真的。丁灵爬起来,便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