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灵抬头,门外转出一个人,男人身形被秋日透亮的日色勾出暖色迷离的光晕,仿佛自带圣光——仍是那么好看,仍是那么难以接近。
丁灵撑住下巴,“好久不见。”
阮无病站着,一言不发。
丁灵被他?冷落,虽然不出意外,仍然不高?兴,便去剥自家的瓜子。二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都不说话。等丁灵把瓜子仁堆作小山高?时,阮无病道,“丁灵。”
丁灵指尖一滞。
“跟我回去。”
丁灵侧首,阮无病仍然在原地,这么长时间,他?连姿态都没变一分。丁灵道,“不。”
阮无病进来,反手关上门,身子一倾便靠在门板上,远远地望着她,“到这种地方逛,老太傅知?道吗?”
日光被隔在屋外,丁灵终于能看清他?的面貌——男人确实比先?前瘦了许多,因为?皮肤过于白皙,自带一种一触即碎的脆弱,若不是神情冷冽,拒人千里,几乎叫人想?要将他?捧在手掌心,爱如珠宝。
“我阿爷不在家。”丁灵道,“便在家也管不了我。”
“说的是。”阮无病点头,“南嘉小姐从来爱做什么便做什么,圣人都管不了你,何?况老太傅?”
丁灵皱眉,“你什么意思?”
“回家去。”
“我不。”丁灵脾气冲上来,“我偏不。”
阮无病斜斜靠在门上,神情倦怠地看着她,“丁灵,你究竟想?做什么?”
丁灵在这个瞬间清晰地在男人眼中看到另一个自己——无理取闹的,蛮不讲理的,娇蛮任性的自己。
“丁灵。”阮无病道,“你想?做什么你直接同我说,不要胡闹。”
丁灵不答。
“不说那便是没有了——跟我回去。”
丁灵咬着牙,一言不发。忽一时抬手,伸指一推,小山高?的瓜子仁“哗”地一声散了一地,“我想?做什么,同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同你说?”
阮无病怔住。
丁灵抬头,挑衅地望着他?,“南并?州贵女无数,每一个都归你管?”便站起?来,走到男人身前,“阮无病。”
瞬间攻守易势。男人居然本?能地退一步,总算身后便是门板,没叫丁灵看出来。丁灵道,“我昨日问?你,你没答我,你给我的卢,也在你的理所应当之中吗?”
阮无病勉强道,“那是答谢。”
丁灵疑惑地看着他?。
“答谢丁小姐在雷公镇救命之恩。”
“就?这样?”
“是。”阮无病慢慢站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丁小姐若有差遣,尽可同我说。”
丁灵气滞,“你——”
“跟我回家。”
“我不。”丁灵断然拒绝,刁钻道,“你不是说我可以差遣你么?那你听着——我现时便有事?。”
阮无病皱眉。
“我要你就?在这里陪我。”
阮无病勃然色变。二人离得这么近,丁灵几乎看清他?瞳孔收缩的模样,她还来不及害怕,便觉臂上一紧,被他?握住。丁灵急叫,“我的帖子你看到了吗?”
阮无病停下。
“那便是看到了。”丁灵道,“我想?见你你不肯理我,眼下却到画楼来装模作样——在这里又怎么了?说不定你正是偏爱来这种地方见我。”
阮无病慢慢转过头,“丁灵,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丁灵一滞,还不及辩解,身不由主被他?生拖出去。丁灵跌跌撞撞出门,便见画楼里净军林立,如临大敌。其他?的不要说人,连鬼也不见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