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天在沙洲。”丁灵道,“你无故跟我?置气——”
男人本是认真听她说话,闻言瞬间两颊飞红,便连耳根都红透,生硬道,“我?没有。”
“你就是有。”丁灵道,“我?高高兴兴出去玩,被你无故阻拦。”又道,“被你无故带到荒郊野外,无故挨骂。对,我?还因?为你无故挨打。”
男人被她连珠炮怼得插不?了口?,一个气岔咳嗽起来,挣动间牵动伤处,疼得发抖,只能咬牙忍住,缩在榻上止不?住地咳。
丁灵眼看着男人雪白的额上漫出一层冷汗,忙倒一盅热茶递给他。男人低头喝一口?,慢慢平息,仰面靠在枕上,“你好不?讲理?。”
丁灵收了盅子,“我?说得不?对?”
“只对了几个字,不?尽不?实?——”男人道,“你怎不?说你去哪里玩耍?”
丁灵毕竟理?亏,“那还不?是因?为你让阮继善跟踪我?吗?我?只能躲去画楼才能甩掉他。”
男人久久才点一下头,“你一直没有告诉我?,你是如何遇上阮无骞的?为什么被他拿了?”
丁灵语塞,“他看到马便要抢。”
“阮无骞虽然不?讲理?,我?的东西?他不?敢碰。”男人道,“你为什么不?肯告诉他,你同我?的关系?”
丁灵一滞。
“老鸨说你特意跑去画楼看阮无骞,所?以被他遇上。”男人身体微倾,前额抵在床柱上,倦怠地闭一闭眼,“丁灵,你为什么要去妓院看他?因?为他生得好看?”
伺候人
这种冤枉对丁灵来说堪称奇耻大辱,丁灵断然?否定,“当然?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去妓院?”阮无病声音虽然低弱,语气却步步紧逼,“去做什么?”
里头原因虽然不算复杂,却不能告诉他。丁灵道,“我自有事,不能同你说。”
男人便?沉默下?来。
丁灵后知后觉有点生硬,转圜道,“现时不能告诉你,以后有机会再同你说。”说着便?皱眉,“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便走过去,扶在男人颈后,掌心?贴在他额上——不发热,却有些虚汗,“你怎么了?”
男人被她扣着便?被迫同她对视,匆忙垂下?眼皮,“我没事。”
“等你说有事只怕晚了。”丁灵道,“我去请大夫。”便?要站起来,身形一动袖间一紧,被男人攥住。
“你别?去。”男人低声道,“我真的?没事。”
丁灵哪里肯信他,“给大夫看——”
“不。”男人拒绝,强掩尴尬道,“我是……”声音越发低下?去,“吃点东西就?好。”
丁灵一滞,“你这是——饿的??”
男人推开她,极轻地?点一下?。
丁灵竟无语凝噎,“竟没送饭来吗?”她问完便?看见短案上红泥小炉温着的?餐食,便?知自己问了个傻子问题——怎么可能没送?他在等她。
而她刚才吃糕都?饱了。
等到现在,差不多?饿了一天一夜,这是闹成低血糖了。丁灵往荷包里寻出一块糖,撕去纸包塞入男人口中。男人本能要闭口,愣一下?才张开,便?衔在齿间。
丁灵不留意,抬手拂去他额上虚汗,“等我会儿。”
男人靠着,看着丁灵走到窗边,夕阳暖色给她勾出一道光晕,融融的?,像不真实?的?幻影。丁灵低头盛粥,慢慢吹凉,拿过来。
男人一瞬不瞬盯着她。
丁灵要喂他,“来。”
男人摇头,撑着床榻要坐直,只稍稍动作便?觉眼前金星乱窜,又是一身虚汗。
“别?动。”丁灵道,“张口。”
男人无可奈何,只能默默在她手中吃粥。他这一回箭伤崩裂失血过多?,虚得?厉害,粥又热,半碗吃下?去,淋漓又是一身虚汗,便?摇头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