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一滞,“就是我们村上一个婆子。”
“你说的军爷——什么装扮?”
“穿白,佩一把弯刀……”
丁灵心中一动。许春和急匆匆走进来,刚要说话,看一眼小二又摇头,“姑娘,这事麻烦。”
丁灵便往外走,到草堂外头才压低声音问,“哪一军穿白佩弯刀?”
“姑娘知道?”
丁灵偏转脸看他。
“是净军。”
净军,阉人组军,拱卫皇庭——不是军队统属,不是她爷爷旧部,压根没有任何交情。不止如此,这些人除了那位“国之柱石”的九千岁老祖宗,只怕便连皇帝的话也不听。
丁灵心中一个格登,“他们不是应该在中京?为什么在这里?”
“就是为了西冷江演武的事。”
“你是说——”
“是。”许春和抿一抿唇,“应是伺候督军来的。督军虽是圣命,从来都是老祖宗指派,然后分派净军保卫钦差。”
马蹄声急急而来,马上军士一路走一路高声叫,“雷公镇诸人——听命,无论男女,无论老幼,无一例外,速往镇口枫树林集合——雷公镇诸人听命——”
围困
“雷公镇来的净军,领军的是谁?”
“我方才打听,听口气好像是——”许春和紧张道,“就是督军本人。”
丁灵吃一惊,“什么?”
“姑娘,来的是西冷江演武钦差,奉旨督军。”
“哪一位?”
“这……”许春和尴尬道,“咱们也没法知道呀。”
他二人一个深闺小姐,一个闲散武职,朝中钦差任命这种大事确实不能够知道。
“算了,走吧。”丁灵沉默一时,“咱们去,同他们客气些说清白缘由——咱们误入此间,只求离开这,旁的事一概不问。”
“是。”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村头,红枫林里乌泱泱一群人聚集,林外三步一哨,有军士值守——军士们身着白色衣甲,镶绣走兽形状,腰间各自悬一把形状怪异的弯刀——遁兽服,错时刀。
果然是中京净军的装扮。
许春和低声道,“我方才试过,与他们说不通,都是些六亲不认的主,姑娘勿去分辩,等督军到了,总要给咱们府上三分薄面。”
丁灵摇头,“不要露了阿爷身份。”
许春和一滞,想问没敢。
二人从半下午一直等到日落夕沉,不断有镇民汇集,偌大一个树林,除了偶尔几声咳嗽和婴儿啼哭,听不见一个人说话。
又不知许久,红枫林外脚步声起,一直面如寒霜站桩的值守净军们突然齐刷刷单膝跪地,刹时喊声动天——
“督军!”
最后一线日色被黑夜吞噬。西冷山无边黑暗中燃起一支火把,火把次第点燃,如长蛇蔓延,照出一条蜿蜒的步道。火光中一个人走过来。
是个男人,身形高挑,着墨色织锦官服,暗金束袖,衣襟上暗金丝线纹绣一只振翅鹏鸟,引颈向天,鹏鸟巨大的尾翼铺陈开来,遮天蔽日——
龙子蓝鸾,意喻着无可抵御的力量和威严。只有钦差服饰纹绣蓝鸾。所谓钦差,代天子巡狩,哪怕只是个七品官,穿上这一身,一品大员见了也要跪下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