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个场合,斯微也许会愿意和他聊。
哦不……也许还要换张脸。
这个念头冒出来,斯微心中讥笑一声,果然刻薄啊向斯微。
各怀心思的饭不尴不尬地吃着,斯微应付田峥,靳秧眼神追杀裴澈。
直到田峥口干舌燥,走投无路地凭空捏造话题,拍着裴澈说:“欸你之前不是说想修新传院的课来着?问问学姐呗。”
斯微愣了下,再次和裴澈对上眼神。
不同的是,这次裴澈眼里的厌烦明显,瞥她一眼后就绞起眉,似乎被消耗掉最后一点耐心与礼节,搁下筷子,看向靳秧,“我吃好了,先走。”
然后没等任何回应,起身大步离开。
“诶你……”靳秧目瞪口呆,话刚说出口一阵冷风袭来,裴澈已经推开门。
斯微愣在原地,刚刚裴澈那个眼神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冒犯。连同曾经被她深埋的几句话,像一根尖笋钻出地面,扎进她心里。
——“没有可比之处。”
——“送上门来的,我为什么不要?”
——“以后,再也不要让我看见你。”
斯微可以接受争吵,也不是没听过恶言恶语,她并不在意,更何况鲜少有人能骂得过她。然而她最讨厌的,就是上位者高高在上的点评、指责、命令。
她讨厌被审视,无论这审视的结果是好是坏。她更讨厌审视者的傲慢心态,仿佛告诉她审视的结果已经是一种难得的纡尊降贵,是她该感激涕零、奉为圭臬、修正自身的真理。
裴澈凭什么那样看她?以那样厌恶、不耐的眼神。是因为她没有做到他要求的、再次出现在了他面前?可问题是,她凭什么照他说的做?
分个手而已,她已竭尽诚意,他到底有什么过不去?
裴澈刚刚的眼神,连同一年前的那几句话,内外灼烧着向斯微平静已久的心。
斯微忽然觉得她这一年的中药都白喝了,要是不抓着裴澈加倍奉还几句更难听的话,她的内分泌好不了。
“我出去一下。”她撂下筷子直接往外走,没管身后靳秧和田峥的诧异追问。
店外大雪纷飞,隔着白茫茫一片,斯微环顾左右,然后往人更多的方向走。
裴澈已经离开了有一会儿,她出来得急,没有戴围巾帽子,大雪扑在脸上生疼,她又找不到人,越走越急,心里憋着气,只想找个人痛痛快快地对骂。
又艰难走了几步,忽然看见路边有个身影扶着树,看不清在做什么。
隔着风雪,斯微眯起眼,认出那个背影。
她鼻子已经冻得通红,然而仍气势十足走过去,劈头问:“你什么意思?!”
“裴澈,说清楚吧,你到底有什么过不去的?你这样摆脸子特别没意思,人家靳秧和田峥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受这份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