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好说。”
几人寒暄几句,王春生便含笑告辞了,说是改日再相约饮茶对诗。
看着王春生远去的身影,赵宕举托腮道:“相处起来倒是挺舒坦的,不似什么坏心眼儿的人。”
乔时为存疑,说道:“能在官家跟前说出那番话,等闲不是个没心思的……许是早打听了你我身份,过来转个场,眼下还看不出什么。”
“也是。”
想到王春生此番回来,为的是在国子监解试中拔得头筹,拿下解元为三槐堂扬名,赵宕举忙问道:“小安,今年秋闱你也该练一练手了罢?”
又满怀佩服道:“我上回把内舍生公试的几份卷子抄回家,老爹取来扫了一眼,啧啧言道,‘乔时为闭着眼答都写得比这好’……小安,打铁看火候,该趁热就趁热,你这满腹的学问是时候显露一二了。”
乔时为望着远处,秋湖如镜,他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摇摇头笑道:“我既没有师出有名之急需,亦没有入朝为官之急切,我三哥初入官场,四哥又入宫历事,不妨让我在家里多留几年。”
“你真是沉得住气。”晓得乔时为性子,赵宕举没再劝说。
……
……
休沐日,乔家。
兄弟仨本在大堂里闲叙,有说有笑的,结果说着说着,乔三乔四竟拌起了嘴。
起因是乔见川说起宫中的趣事,不小心透露,自己时不时帮小太监们带些小玩意儿进宫。
乔见山便劝导道:“孔夫子有言‘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四弟好不容易升入上舍,等来入宫历事的机会,莫因这等小事被人拿乔,说你是与小人结群……还是谨慎为好。”
“若是脱下衣裳,那些小太监便是如五弟一般的年纪,不过是贪一口宫外的点心,或是想要些药膏、帕子之类的玩意,怎么就能扯到小人结群上呢?若真有人攻讦,便叫他们使命去说好了。”乔见川交叉双手,不屑道,“自打三哥白袍换了青袍,愈发爱跟人说大道理了……这事便是叫老周知晓了,老周都未必会这样说我。”乔见山本是好心,却被怼了一通,争道:“你分明知晓我不是那等意思,宫里毕竟有宫里的规矩。”“我与你一同长大,自然晓得你不是这个意思。”论起耍嘴皮子,乔见山哪里是弟弟的对手,只闻乔见川巴巴道,“兄长路上见到老幼需要帮扶一把,难道会视而不见吗?怎么到了我这就不成呢?我只是觉得兄长的话少了些人情味罢了……世事本就含糊不清,靠着人情世故遮盖三两分,我帮了人,自也有别人帮我的时候。”
说到人情世故,没等三哥说话,乔见川继续说道:“兄长就不想想,你能在京城里诗名大躁,让你在科考中如推波助澜,难道少得了小安、少得了林家书局替你刊印诗集?”
“乔四郎,一事论一事,你可别随手拿一件就当衣裳。”本是文绉绉的乔见山,也被逼得通俗易懂起来,他道,“人情世故也须防笑里藏刀,你且说是不是。”
此时乔时为正巧坐在中间,两位兄长对着他一句连一句,愈吵愈烈。
乔时为无奈劝架,他左手捂一嘴,右手捂一嘴,说道:“两位兄长听弟弟说。”
“四哥,三哥诗集的事呢,本质在于三哥写诗写得好,用词用韵巧妙,对考场作诗颇有助益……弟弟帮哥哥投稿是顺手的事。”
“三哥,四哥做事看似粗心大意,实则饱含温情……兄弟间提醒谨慎行事,可以直截了当些,无需圣人言之乎者也。”
躺在八仙桌下的橘子:“汪汪。”
正此时,老太太端着碟蜜饯,边吃边走进来,先是各瞥了一眼吵架的乔三、乔四,后拉了拉乔时为的手,叮嘱道:“小安,你多余劝他俩……你是弟弟,又不是他们是弟弟。”
又转了一圈,嚼着蜜饯含糊道:“吵些好,吵些好,难得休沐回来一趟,在外头听着真热闹。”
最后抛下一句:“等我得空出去转转,找人家说亲,自有人会管教你们。”出去了。
兄弟仨这才你看我,我看你,手心冒冷汗。
“祖母,我们好着呢,我们不吵了。”
……
……
秋日桂花开,香飘入门户,不问贫富。
府衙、国子监同一日张榜,八月下旬开科解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