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恰佩克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两人的脑海里,都浮现出一个留着美丽黑发、宛如人偶一般的少女。然而茉铃非常清楚,这个少女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蕾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因为她已经不是恰佩克了。请找新的恰佩克过来吧。」
才艺表演学校里一定还会诞生出新的恰佩克吧。念及此,茉铃有种极为理所当然的感觉。
这个回答,让蕾不快似地敲起了脸。
「意思是说,就算被开除,你也无所谓吗?」
「……反正总有一天,一定会离开舞台的。」
自己的表演并不是永恒。茉铃早已了解到这一点。尽管她为了这些可能会留下的动物,心里默默期待着将来能有继承名号的驯默师出现,可是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掌控的事情。
茉铃望着蕾放在桌上的小手。没有半点皱纹的美丽双手,指甲仿佛海面晨曦般闪闪发光。那只手,正在微微发抖。
身为安徒生的她,似乎打算做出某项决定,某项重大的决定。不对,她可能早就已经决定好了。茉铃心想。然而不管她的决定到底是如何——
「不过——」
茉铃把手叠放在那微微发抖的手上。把充满伤痕的手,放在那因为冷气而冰冷的手上。
「只要我还待在马戏团,我就站在你这边。」
她笔直地注视着蕾因为惊讶而瞎大双眼的脸。虽然无法露出笑容,但是为了将自己的话语传达给对方,茉铃真挚地说道:
「因为她要我对你好一点。」
恰佩克是这么拜托我的。
说完这句话,茉铃手下的蕾的小手,立刻颤抖得更加厉害。把对方的手挥开也好,抽走自己的手也好,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
蕾就这么持续颤抖着,垂下了长长的睛毛,轻轻动着嘴唇,以沙哑的声音,像是说给自己听似地低声呢喃:
「我要推翻所有的一切,我要守住所有的技艺,守住马戏团。」
除了身为展示品的痛苦之外,我要把所有的暴力摒除在外。蕾这么说道。她的愿望,绝对不是简单就能完成的东西。相信一定会因此扭曲,备受痛苦,可是她还是决定要贯彻到底。
夺取,以及被夺取。对少女们来说,这样才是正确的。
蕾,也就是安徒生,她要以全新的方式守护马戏团。
那么,我就守护你。茉铃终于能够对蕾立下譬言了。
————
「扑克牌有四种花色,对吧?」
爱泪毫无任何招呼,直接丢来这么一个话题,让躺在床上的我从书本当中抬起头来。现在是平日的中午,像平常一样来访的爱泪似乎完全不知道我和母亲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爱心、方块。」
因为她暂停在有点奇怪的地方,所以我接着正在更换花瓶水的爱泪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黑桃和梅花?」
「没错!」
爱泪一个转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我的双胞胎妹妹,今天的心情似乎好得有点不可思议。她让阳光扩落在脸頼上,露出健康的笑容,然后开口:
「是梅花对吧。不过你知道吗?这其实是错的喔。」
我还没有真正加入对话,不过她自顾自地说了你也不知道吧?延续这个话题。
「这个梅花,好像是日本人特有的认知方式喔。(注:日文原文为クローバー,苜蓿草,为使读者易于理解,此处以台湾习称之「梅花」取代。)还被人家笑说是类似方言的说法呢。本来应该是cb——也就是棍棒的意思喔!」
根本没听过这种事情呢,对吧?爱泪如此征求我的同意,但是我也只能含糊地微笑以对。我当然不知道扑克牌花色这种无意义的事,但是话说回来,爱泪到底是从谁的口中听说这件事、到底是被谁取笑……而且还把这些事情,用这种诉说着淡淡的幸福回亿一般的口吻说出来。
「告诉爱泪这些话的人是谁呢?」
我这么一问,明明是自己提起话题的爱泪立刻吞吞吐吐起来。当然,只要听过她至今告诉过我的话,马上就能猜到到底是谁灌输她这样的知识。
是当爱泪代替我站上舞台时,第一个买下她的特别席的人。来自美国的二十一点发牌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