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信睁着圆圆的眼睛,扯住银光袖子问:“我怎么被算计了?还有,我被谁算计了?”银光将她翘得老高的头发压了压,笑而不答,她再缠着问时,他就说:“韩国团的事怎么样了?”安信终于将注意力拉了回来:“老板搞定了大朴,我没搞定金先生,正楠正在哄着耳钉仔。妈妈的事对他们的判断没什么影响,现在我们差的,是用硬件征服他们。”上午工作时间,安信配合阮衡出示了她编写的《天外封神2》反馈情况,终于看到大朴稍稍点了下头,算是赞许,临近午餐,小倩抱着咖啡出现在大厅内,一袭白裙衬得眼神幽幽地勾人。她贴在阮衡身后,无论安信怎么哄都不走,最后,大朴和金首先投降了,示意“阮先生款待下朋友”。小倩攥紧拳头,迎着满地的阳光跑出去:“耶!”洁白的裙裾在风中飞扬,安信看着她的背影,对着阮衡说:“阮经理,你点点头就能让她这么快乐,为什么平时特地板着个脸呢?”阮衡沉默一下,说:“你不懂。我靠近她不见得有好处。”招呼银光也走了出去。安信留在最后面嘀咕:“每次看着我欲言又止,不说出来我怎么懂。”四人结伴来到kfc,小倩将咖啡放在座位里边,紧紧拽着阮衡的胳膊。阮衡又是半拒半托地放好她的身子,低声说:“坐好。”安信与银光相视一笑。阮衡点餐回来,向他们解释:“女孩子吃多了汉堡不好,我给你们点了烧盖饭。可乐口味太冲,我又换成了薄荷汽水,这样,没问题吧?”小倩甜甜一笑,软着身子扑过来,又拽住了阮衡的手臂:“我们家大阮就是关心我。”阮衡刚刚一动,安信与银光就异口同声地说:“坐好!”整个午餐时间两位男士没动口,甚至连身子都动得不多,就坐在外围两两对视。银光问:“韩国团之后安信的工作可以告一段落了吧?”看到阮衡点头,他又说:“顾氏天成和翼神马上有个合约项目,我想请安信过去协作。”安信咬住铲子:“银光,你在向我们老大挖墙脚啵?”银光拍拍她的头,笑着说:“是啊,我挖你过去帮我做宣传。”阮衡沉吟:“这个得问总部的意见,因为喻总交代过,安信的所有事务必须向他呈报。”银光的笑容显得意味深长,淡淡地说:“哦?那让顾哥开口,这事就更好说了。”男士相谈甚欢,小倩把脑袋凑过去,悄悄地问:“我哥呢?”安信也伸过脖子悄悄回答:“老板一直发高烧,我最好隔离几天。”小倩叽叽咕咕地笑:“可怜的人。”快吃完了,她对着阮衡眨眨眼睛,看来看去:“大阮,我下午到你那里玩好吗?”“不行。”而实际上尽管阮经理断然拒绝,小倩还是乐呵呵地抱着咖啡,头上顶着田园风格的草芯帽入驻三开了。她买来几罐汽水,单独给自己带了瓶可乐,蹦蹦跳跳地闯进会议室。安信跟在后面喊:“嗳,小倩——我们去电子室玩——”等她跑到会议室,已经看到三个代表和阮衡等人脸上挂着被打断的惊愕。她稍稍愣了下,马上反应过来,说:“小倩是我们的美声指导,在《封2》的v宣传中,后期合音就是她唱的——大家要不要休息下?”小倩放下拎着的塑料篮,拈着裙摆,笑盈盈地给众人打了个招呼:“中午还没来得及介绍我自己。我叫聂小倩,22岁,是阮经理的女朋友。”阮衡微微变色,安信大惊失色,工作期间扯进“女朋友”的消遣,这在挑剔而刻板的朴金面前,是万万不可的。她不好说什么,阮衡已经站了起来,向小倩走了过去:“你先去办公室等我。”语气却还是温和。小倩点点头:“哦。”提起刚才一路颠簸的可乐瓶,拧开了盖子。所有的气泡簇地一下喷泄而出,小倩低下头用嘴去堵,一些透明的泡泡又从她鼻子涌了出来……安信站在旁边看得最清楚,为小倩难过。阮衡正对着小倩,挡住了后面小朴好奇的眼光,站着不动。他看了两秒,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接过安信递去的纸巾,给她擦了又擦:“小倩,这就是我不要你喝可乐的原因。”明明丢了个大糗,安信看到,小倩步出门时面带微笑,眼瞳格外清亮。晚八点,安信陪着小倩闲转,阮正楠打来电话:“卷毛安,你在哪里?过来玩。”“干什么?”她拉住小倩不安分的手腕,皱眉低问电话里的人。“我哥陪着两个大的,把小的丢给了我。那小子喝了点酒,吵着要k歌,要我录下他唱歌,你带个dv过来吧。”安信听到那边有些嘈杂,赶着问更重要的事:“他不是说要竞技pk吗?怎么一直没动静?”“这次比赛不一样,要双方互换软件操作,小朴会多留一个星期,等我们互相熟悉对方的模式。”小倩抢过手机叫:“我也要来!等会你叫大阮来接我!”安信挂断电话,叹了口气:“我虽然不知道你和阮经理发生过什么,不过看你这样高兴,是表示你们和好了吧?”小倩举着手臂高呼:“耶耶耶,反正勾搭成功!!”ktv包厅里闹闹腾腾一批年轻人。他们年纪相仿,语言不通,但不妨碍他们k歌喝酒。安信喝得少,最担心小倩趁着兴劲胡闹,每次她举起杯,她都要扑过去拿走。“小倩,喝果汁,这个冷,对身体不好。”小倩转头呵呵笑,面颊上飞着两坨红晕:“你说话的口气好像我们家大阮哦。”她坐正了身子,故意板起脸,学着阮衡那种语调说:“坐好!”刚说完,又咯咯笑着弯下腰去。安信抬眼看正楠,正楠向她摇摇头,用小叉子叉了块水果,拍着小倩后背说:“别噎着。”小倩并没有噎着,她直起腰身,笑得眼角挂上了好几滴泪珠。安信看了大吃一惊:“你没事吧?”“没事,我很好。”小倩擦着眼角,继续嘻嘻哈哈地说,“你知道吧,正楠,大阮不理我两年,整整两年哪!我给他打过多少电话,等过他多少次车,我自己都算不清呀!你们知道他为什么不看我吗?因为我爸,我爸把他叫去,当着满座宾朋的面,狠狠甩了他一耳光,叫他离我远点。我刚换好衣服出来,看到爸爸无缘无故地打他,尖叫着从楼梯上扑了下来,妈妈后来也晕了。当时哥哥也在那里,他朝爸爸说‘你的判断力真是有失水准’先带走了大阮。他为什么这么说?因为爸爸嫌弃大阮,说他是小职员配不上我啊!”小倩抓起玻璃几上的果槟,仰头咕咚喝了一大口,安信劝止来不及。“爸爸对外宣称说我订了婚,是另外一个家族的姻亲,把我送到国外‘散心’,一直要到结婚前才准我回来。我听哥哥说,大阮来了很多次,都是爸爸在奚落他,封杀了我一切消息……终于,拜爸妈所赐,我真的得了抑郁症,男方也迫不及待地退了婚。”“这两年来,就哥哥在支持大阮,给他各种机会证明他的能力。我为了追回他,故意装作病还没好的样子,时不时丢个丑引起他注意。你看——”小倩笑得脆响,泪珠却一个一个滚下来,“今天他终于投降了。哈哈,我好高兴啊!”“安信,所有事情遇到你之后才好起来的,你就是我的幸运星!”她跳起来,一把抽走小朴手里的麦,站在屏幕前又唱又扭:“春季里开花十四五六,六月六看谷秀,春打六九头……”小朴惊愕地扑过去,嚷:“喂,大婶,不是这样唱的啦,你还我。”安信拉住小朴的手,凑过去冲着他耳膜大喊:“这个姐姐喝醉了,你让她高兴一会。”聂小倩穿着那件两年间不改颜色的白裙,眨着纤长睫毛,在迷离灯光下欢腾个不停。正楠看了她一会,转头对安信说:“他们的事我知道一点。小倩爸爸是我们公司的幕后老板,他当年向哥施压,用我的前途要挟他。哥看着没答应,他就解雇我,封杀我的平面通告。后来我碰上胡叔,胡叔拉到了一个大赞助,鼓励我转型做电视。我听他的话出演《花样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