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走后,我有很长的时间都活成了她。
那几年我真的觉得宋则,就是今后这个世上唯一与我有联系的人。
我学着爱他,学着在乎他,学着小心翼翼地维护这个“家”。
应该是学会了,我刚觉得自己有些爱上他,结果他就出轨了。
想来可悲,命运总爱跟我开玩笑,一个接着一个,没完没了。
是手机消息的声音唤我回神的,一看之下,才现自己竟然在山顶神游了近两个小时。
眼下时间不早了,已经过了和张医生约好的时间。
我嗒嗒回复:「不好意思啊张医生,今天累了,下次吧。」
消息刚过去,就接到对面打过来的语音。
他是医者,我是患者。
无非就是劝我不要消极,要振作,不要放弃自己。
还说从BJ借调了一位肿瘤科专家,手续已经下来了,这两天就到,说一切都会好的。
张医生真的不是个会安慰人的,都到这种程度了,怎么可能会好。
反倒是要我来安慰他,说自己在爬山,忘记了今天有治疗,约到明天可不可以。
他一听,叮嘱我注意安全,还让我时不时可以多爬爬山,但是注意别爬太急,让我治疗还是要记着按时去。
我听着张医生的碎碎念,没敢听完,摁断了电话。
山风一吹,我想我是有点迎风泪的。
回到家中之后,胃里一直犯恶心。
但我知道自己不能不吃东,强忍着不适煮了几个冻饺子,吃完就回到卧室蒙头大睡。
结果不到三点就被痛醒,然后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我也是到了医院才知道,张医生所谓的专家,竟然是程玉柏。
我们并排走出医院,他帮我拎着刚开的一大包药。
鼻腔里不再有香水味,他整个人看起来也正经轻松很多。
察觉到他视线一直瞟我,我笑道:「好歹也是老朋友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呗,我这么强大,还怕我承受不了啊?」
他咽了咽喉咙,才艰难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你为什么不告诉……」
话未说完转了个弯儿,「听张医生说你一直不肯接受化疗……苏月,化疗吧,我会制定出最适合你的治疗方案,你会好的,相信我。」
秋风打着旋儿,我不禁紧了紧衣服,努力笑着。
「程医生,你知道吗,我妈就是这个病走的。我了解的,好不了,不过我会尽力活久一点的。」
程玉柏有些激动,一把将我按进他怀里,「现在和以前早就不一样了,现在有很多药物很多方法可以治疗的,你相信我。」
我点头,「嗯,我信你。」
实则我心中想的是,信不信有什么不一样呢,最终我都是要离开的。
我最近不太爱回家,从医院出来独自去了公园。
秋季那里也还有适合盛开的花,孩童嬉戏,生机勃勃。
我突然觉得自己前几年有点悲哀,天天守着个破手机,焦虑地等待宋则的回信。
他要是一个今晚回家,我就瞬间变成上了条的机器。
只需要半个小时,就能做出四菜一汤来。
虽然每次他都不怎么吃,或者甚至是不吃,但我总是乐此不疲,觉得自己为这个“家”做了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