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娘正气鼓鼓地赶着一位流浪汉,见新帝来了,忙跪地迎接。
新帝对我阿娘很是客气。
直到一餐用完,我才看清了角落里那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究竟长什么样。
那是我的前夫,路树。
他缩在墙角,眼神闪躲着,手中攥着一块了霉的窝头,仿佛生怕谁跟他抢似的,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我阿娘十分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让你们见笑了,这不知耻的男人总来我这里捣乱,他啊,现在脑子不太清楚,赶走了,又跑来,循环往复,愁死我了。”
新帝并未杀他,而是将他带去官府,找了个单人牢房,关了起来。
“朕本想杀了他,可又一想,死了不是便宜他吗?”
我点头:“是啊,有些时候,活着比死,更痛苦。”
新帝转头望了我一眼。
也是在这一天,我再见了江铭珂。
他仍孑然一身,一副不愿被世俗烦扰的淡泊模样。
我跟新帝告了假,与江铭珂相约在一间茶馆。
“我以为,你已经迎娶云安郡主了呢。”
江铭珂摇摇头。
“是谁说的,青梅竹马就必须要爱上呢?”
他端起一小杯茶,轻轻抿了一口,笑道:“沈清也,我从未爱过云安。”
我十四岁那一年,我爹爹进了一仓库布匹。
我帮我爹运送回家的时候,被匪徒拦住去路。
是一位少年,救了我们。
从此以后,那位少年经常光顾我爹铺子的生意。
那时候,我阿娘与我阿爹还没有和离。
我经常在铺子里等着少年来试衣服。
后来,我随阿娘离开沈府。
再后来,那位少年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一年,我随我爹出城打仗,半年以后回来,铺子里却没了你的身影。”
“又过了几年,我在路上遇见了路树的娶妻队伍,我才知,你已嫁人。”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在一瞬间,将他与那位少年联系在了一起。
原来,是他。
怪不得,他那样熟悉。
“我讨厌路树,不是因为云安,而是因为——他辜负了这样美好的你。”
我一时语塞,突然不知如何回应。
半晌,我薄唇轻启:“可是,云安郡主她……”
“不喜欢的人,我绝不沾染分毫。”
我还是决定离开。
离开这里,也离开他。
我从未想过这辈子再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