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娇,现在你可以滚了吧。”
他以为这是对她的羞辱。
可他不了解,这对傅云娇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他看着傅云娇把所有的钱卷握在手心,声音低缓得似河流对他说,
“可以。”
然后说完,跨过了一地狼藉,头也没回地,熄灯下楼。
在下楼后的一段时间,傅云娇不是没想过,就随蒋勋自生自灭算了。
他如此不知好歹,又性情古怪。
明明已经病得起不来床,还要逞强,把自尊心看得比命重要。
傅云娇觉得简直不可理喻。
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编辑成文字,正要发送给关姨。
转念想,他们一起隔离,如果蒋勋有个闪失,她就是第一嫌疑人,脱不了干系。
再说小也也在这,万一被他看到什么不好的事,那孩子也会留下心理阴影
傅云娇苦思许久,把打出的消息删除。
她静坐在黑暗中,无奈等月光淡去,回望向三楼,想,到底哪条路才能走得通呢…
蒋勋再睁眼,是被一股热流暖醒的。
那股热流顺着他的喉咙涌向肠胃,再涌向四肢。
像一渠水源,灌溉他的伤口,让他不再干涸麻木,让他忘记晕厥前的痛。
热流是清淡的,又带着浓郁的米香。
蒋勋提起眼帘,缓缓地,缓缓分辨自己身在何处。
还是那间房,那张床。不同的是,蒋勋耳边有童音回响。
“妈妈,变形金刚叔叔还能醒过来吗?”
“能的”
“那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呀。”
“喝完这碗米汤就可以了。”
蒋勋在余光中,看见一只汤勺递进他的唇角。
那股热流沿他舌尖滑下,蒋勋本能地吞咽,舔了舔唇,身体慢慢有了知觉。
他抬眼,看额上搭了一片湿帕,再转头,看向握住汤勺的那只手。
准确地说,握住汤勺的那只不是手,而是个红得烂俗的橡胶手套
蒋勋被这颜色逗得想笑,可他嘴角却扯得吃力
红色手套又舀了一勺米汤,贴在他的上唇。
蒋勋喉结滚动了下,挪开唇,声音微弱,目光森冷,
“傅云娇我不是叫你滚了么”
“嗯。”傅云娇将汤勺收回,轻描淡写地说,“但那是滚一次的价钱。”
“什么?”
“您甩给我的那些钱,只够滚一次的。”傅云娇说,“蒋先生,有句话您说对了,我确实是因为钱才来照顾您的。要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您和我不过就是陌生人。滚我已经滚过一次了,货物售出,概不退换。”
蒋勋哑然失语,他挣扎起身,奈何全身酸软地像烂泥,被傅云娇轻轻发力就按回了床上。
掌控与被掌控者在瞬间被调换了位置。
傅云娇占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