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蒋勋说到底也是他堂弟,蒋琛当年在他手下做事时,也确实得了点照顾。
所以他这会念了点昔日情分,好言对蒋琛说,“你小区封控的事,我会去和物业沟通好,让他们帮你把物资运上来,有什么需要的,我也会找人带给你。蒋勋,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至于其他诉求,你还是找老爷子去说吧。”
蒋琛算准了他的死穴。
“他不会在意我死活的。”蒋勋的眼睛藏在湿发后,一张一合,像盏燃到尽头的灯,晦暗飘摇。
蒋琛又笑了下,挂断电话前说,“你心里清楚就好。”
傅云娇站在窗口发呆,水壶突然爆发的阵阵尖锐气鸣声唤回她的思绪。
她缓了缓神,拔下电源,把热水灌进茶壶后,又拿出手机,反复翻看关姨给她发来的五六个文档。
《饮食搭配》,《肌肉按摩技法》,《换药流程》,《康复运动步骤》。
每一篇都看得傅云娇头大。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样?傅云娇想不通向谁能要一个答案。
三十分钟前,傅云娇得知她和小也要被困于这里十四天的消息。
三十分钟后,傅云娇被关姨临危受命,成了看护蒋勋的唯一人选。
傅云娇想过推辞,可关姨直接开了一个她不可能拒绝的条件-照顾蒋勋直至隔离期结束,日薪2000,保洁工资另算。
于是她所有准备好要说出的口的理由,都被这一大笔钱堵了回去。
“小傅,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很困难的事。”
关姨刚到隔离点,自己还没安顿好就给她打了视频,“可事情紧急,蒋先生如今能靠的上的人,也只有你了。”
傅云娇想到蒋勋对她的态度,说,“关姨,蒋先生说过让我不要靠近他。负责他的饮食,我还能应付,但换药,护理,这些事我估计他不会同意的。”
关姨连连摇头,“你不要管他嘴上说什么,蒋先生这人我了解,他就是个嘴硬的。你不要怕,我会去多做他思想工作,说服他慢慢接受你。小傅,不论蒋先生对你再发脾气,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忍一忍,对他宽容些,他不是个坏人他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
关姨忽然吸了吸鼻子,怅然垂目道,“说句僭越的话,蒋先生就像我自己孩子一样,这几年看他受了苦,糟了罪,我跟着也不好受。如今家家户户都盼能团圆,他却被一个人丢在这没烟火气的地方诶小傅,你就当帮关姨一个忙吧,就当替关姨照顾他,好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傅云娇也没有狠心再拒绝的余地。她只有硬着头皮,接下这份活,对关姨表态道,“好,我尽力试试看。”
可接下来的日子,到底要和楼上那位如何相处,傅云娇一时还真摸不清分寸。
她转过头,再度看向窗外,雪似乎又有欲下的趋势。
寒风卷积着乌云飘过,闷沉一片,恰如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片刻后,傅云娇找了张纸笔,细写下几页。
提了提气,往楼上一步步走去。
牛腩煲
三楼走廊玄关挂了张油画,线条极简,只有几个抽象色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