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的家门前,望向自己的孩子满是悲悯,却似乎依旧微笑着,对他说:“想家的时候不要哭,我们阿衍现在长大了,要学着坚强一点。”钟衍还是哭了。温热液体从闭阖的睫毛中溢出来,顺着眼角滚落、浸湿了枕巾。双眼慢慢睁开,视线里不再有自己日夜思念的两道身影,只有头顶惨白的天花板,诉说着苍凉。触在皮肤上的指腹温热,动作轻柔描摹着他的额头、眉毛与眼角。“醒了!衍少爷醒了!”听到的明明是忠叔的声音,掀开眼皮望去,出现在面前的人——却是贺泊尧。alpha俯身轻轻拥住了他,语气温柔得令人恍惚:“阿衍,你的胃做了一个小手术。不要怕,身体很快就能好起来。”钟衍唇上没有一丝血色,牙齿滞涩咬合,发出微弱的声音,缓了缓说:“贺泊尧,我梦见……妈妈和弟弟了。”像小情侣夜间的枕边闲聊,alpha温声低哝着:“是么,那这一定是个美梦。”“还……梦到了你。”“梦到我什么?”问出这句话,alpha像是很快又后悔了,指尖抵上他的唇:“算了阿衍,别说。”与我有关的,多半是个噩梦。少顷,却听见钟衍自言自语地喃喃:“十几岁时候的你,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知道。”贺泊尧说。可那一步一旦迈出去,我就注定回不了头,也绝对不会放手。阿衍,我们回不去了。作者有话说:hby:但我不后悔。“阿衍,我就是想咬”躺在床上静养的这些天,钟衍身体的各项指标肉眼可见在快速恢复。贺泊尧要去外面做事不能天天守着他,但只要在家,就一定会亲自监督他吃饭。钟衍今天没什么胃口,只勉强动了几口便唤忠叔过来把盘子端走。贺泊尧抬眸看过来一眼,放下电脑从窗边走了过来。一句多余的话没跟人讲,贺泊尧端起其中一个盘子,把饭菜混合着汤汁倒进脚边的垃圾桶里,并告诉忠叔:“给地牢里面那个beta送过去。”钟衍抬头看向他,颈间喉咙不自觉滑了滑,想问的话迟迟没有问出口。alpha居高临下地审视过来,勾唇:“食物不能浪费,总要有人把它解决掉。你不吃……给他也是一样的。”那神情间的蔑视,就好像在说一条狗。“阿衍。”贺泊尧在他床边坐下来:“我下午原本还有其他安排,但你要是不乖乖吃饭……”人说着突然凑近:“我就在这儿一直守着你,哪儿也不去了。”在贺泊尧每天这样换着法儿的“威胁”下,钟衍进食逐渐变得规律。营养一旦跟上来,气色也不像之前那样看起来总是病恹恹的。身体状况总归在转好,人却变得不怎么说话。霜打的茄子至少吃起来还有苦味,现在的钟衍,别说什么高兴不高兴,几乎什么情绪都叫人看不出来。调酒用的那些杯子落了灰也不管,整个人变得特别寡淡。忠叔怕他思虑太重,也不知道是真的胆子肥了、还是私下得了贺泊尧的授意,有一天来送牛奶的时候突然在钟衍耳边说:“衍少爷放心,二少其实早就放您的朋友回家了,他心里其实还是顾及着您的感受的。”
钟衍没说话,接过牛奶一口气喝完,递了个空杯子回去。他那是顾及自己吗?只不过是玩腻了看人没有利用价值了而已。贺泊尧今晚去了老宅还没有回来,忠叔拉好卧室的窗帘,闲聊一般动着钟衍明早醒来可以去酒窖转转。猝不及防,却听见钟衍问:“院子里那台割草机,最近怎么不响了?”两人简直不在一个频道上……忠叔心里也很是好奇,怎么好好的突然想起问割草机了?最后“嗐”了一声,回话说:“人的头发尚且不能天天剪呢,草哪能天天割啊,不工作的时候都在仓库里撂着呢。”贺泊尧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忠叔汇报说钟衍今天有按时吃饭和服药,晚上喝了牛奶,刚刚已经在屋里睡下了。贺泊尧解领带的时候将卧室门悄悄开出个小缝,看到隆起的被子下、随着呼吸均匀起伏的身影,沉静打量了半分多钟。关上门准备去其他房间洗澡,这时才突然察觉后院好像一直有什么声音在响,听上去像是割草机在除草。贺泊尧叫来忠叔,皱起的眉头一脸的不满:“这么晚了除什么草,没看见阿衍睡着了?”“还不去关掉?”忠叔站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这、这……是衍……”“愣着干什么?去啊!”贺泊尧一声令下,忠叔后面的话也没机会说出口了,“诶”一声应下来,叫上两名佣人赶紧去了后院。机器的运转声很快小下来,没多久就停了。贺泊尧洗完澡换了身舒适居家的衣服,去到书房又处理了一些事情。怕吵着钟衍,回房的时候特意没穿拖鞋,蹑手蹑脚的。推开门进屋一看,钟衍却早就醒了。一双眼睛目色清明,进门时刚好扭头朝自己看过来,两手隔着被子搭在腿上,这个姿势靠在床头不知道坐了多久。-贺泊尧把事都交给姜泽,上午在家待了半天,想多陪陪钟衍。殊不知,钟衍没他陪着还好,有他在,整个人更阴郁了。吃饭的时候贺泊尧突然提议:“阿衍,失眠情况很严重的话,找个医生过来给你瞧瞧。”钟衍夹起米饭往嘴里送了一口,眼神呆呆的,没什么反应。猜人约莫是走神了没听到,贺泊尧也没跟他计较,往他碗里夹了颗菜:“别总盯着白米饭,多吃点蔬菜。”钟衍夹起那颗绿叶菜咬了一口,嚼起来,像个程序设定好的嚼菜机器人一样。很快,贺泊尧又往他碗里放了块鱼肉:“别只吃素的,还有这个。”钟衍放下那颗绿叶菜,夹起鱼肉乖乖吃了起来。钟衍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表现得如此听话,贺泊尧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唯命是从,没有一句反驳。可不知为什么,看见人放下绿叶菜又去夹鱼肉的时候,贺泊尧心里那股火就是压不住蹭蹭往上冒。钟衍在吃,嘴巴在动,可他的眼神是呆滞的。跟自己完全没有交流,像个木偶一样被自己牵着绳子。贺泊尧想要的,从来都是一个有血有肉、温暖鲜活、哪怕会哭会闹会在他怀里挣扎的钟衍。现在的他却跟个死人一样,看似待在自己身边,魂却被抽走了。看着他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心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