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刘景天这一次却立时回过了神:“都退下!”
苏允棠现在那身子,就是一个空心的爆竹,任谁碰一下,炸的都是他自个,他当然要拦着。
可慈高太后站起来,满面都是不肯置信,甚至想上来摸一摸儿子的头:“三宝,你这是怎么了?她这样说你,你还要护着,当真叫狐狸精迷了心肝?”
刘景天本就满心憋屈,有口难言,偏偏太后南康两个人还追着不放,吵得他越发心烦头疼。
南康又一次开口吵嚷,刘景天终于忍不住训斥:“闭嘴,没一个安生的,聚无好聚,也不必聚了,李江海!送长公主回府!”
李总管看出天子是动了真怒,不敢耽搁,亲自带了两个内侍,连拖带拽的将长公主“送”出了门。
慈高太后还要再说什么,可刘景天看向太后,又径直开口:“大好的日子,母后也好好歇着,若是睡不着就点两出戏听听,儿子明日再来请安。”
只是撞上了儿子愠怒的眼神,满面不平的太后气势便立即一顿,等到刘景天不容置疑的安排说罢,慈高太后便也彻底软了下去。
刘景天从来不是都处处听话孝顺儿子,打他还是荆州刘三宝时,便极有主张,学堂逃课、纠结伙伴……
想要干什么,从来不顾寡母如何劝说不愿,等到他带着一群伙伴游侠,教训了曾经欺辱过家里的泼皮无赖后,更是成了实际的一家之主,家中的寡母姐姐都要听他安排。
从前都是如此,等到刘三宝改名起事,征伐登基就不必说,儿子这么出息,还有什么可操心?慈高太后更是按照老话,夫死从子,只要儿子坚持,就绝不多话。
若不然,她也不会教训了儿媳妇一次,就被送到行宫半年,回来后,仍旧老老实实的与永乐宫相处三年。
看着不过几句话功夫,就能让暖阁瞬间安静的刘景天,苏允棠面色平淡,心下却更是疏冷至极。
原来什么慈高太后,什么长公主,三年来,叫她受尽煎熬的人,对刘景天来说,可以打发的这般轻易。
那这三年里,刘景天每每见到她因为他的寡母双膝刺痛,因为他的长姐心烦意乱时,心里又在想什么?
刘景天没有在意苏允棠的冷漠,叫太后母子折腾一场后,他的面上甚至都已经恢复了平静,首先吩咐夏苍:“手炉呢?给皇后换了热炭送来。”
交代好了这事,他才重新在暖炕坐下,抬眸看向苏允棠:“坐,说说吧,故意折腾这么一遭,又想干什么?”
二人相识多年,刘景天当然也能看出苏允棠是在故意惹怒他。
夏苍冬寂忍着仍还发颤的手心,飞快且无言的办好了这吩咐,之后才在刘景天的示意下低头退下。
连去厄也被李江海带了下去,暖阁内没了旁人,苏允棠仍旧在月牙桌旁坐了下来,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开口,只是低头捧着手炉,神色竟有些怔怔的无措。
刘景天抬头看去,皇后年节的新衣,尚衣局秋日里便已在裁剪了,只是一个月前一道废中宫服用的圣旨下去耽搁,现下自然也赶不及。
苏允棠仍旧只穿着平日衣衫,一身大红羽缎对襟褂子,内里是一件蜜合色的织锦花纹厚袄裙,倒是发间戴着他亲自挑出的玉珏寿字金冠,发冠正中的装饰形似金樽,一旁还有金叶飘摇,低头时,流苏轻轻晃动,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自然便露出一股柔弱之意。
看着这样的皇后,再想想这三年来,苏允棠身上的难过磋磨,刘景天的心也难得软了下来。
罢了,阿棠终究不同于旁人,更莫提如今他与皇后换了体感,实实在在的生死与共,经这一场,阿棠往后若能懂事些,这些不敬冒犯,他也不是不能退让。
一念及此,刘景天软了一丝态度:“阿棠,你到底在想什么?这样在母后面前激怒朕,你又能落下什么好?”
苏允棠抬眸,声音倒也难得的平静:“这话该是臣妾来问,先是废中宫了廪给圈禁,不过几日便又一一收回,陛下这样反复无常,到底是为了什么?”
刘景天叹一口气:“朕叫你好好将养身子倒还有错了不成?这么年的夫妻情分,如何就走到今日这地步?”
苏允棠看着他,从前的一幕幕便也仿佛在眼前一一闪过。
她的声音轻微,说不出是在回答还是自问:“是啊,这么多年,怎么就走到了今日这地步?”
刘景天将她的恍然当作了示弱,语气又软一分,调笑道:“原本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争执大事,若非你一意赌气,咱们夫妻早就恩恩爱爱,和睦如初,又何必你去羡慕永嘉?”
苏允棠这时却已从片刻的恍惚中彻底清醒,她微微摇头,甚至还带着轻笑:“我与陛下不可能和睦如初了。”
刘景天耐着性子:“为何不能?”
苏允棠比他还要耐心:“因为苏允棠已对刘景天再无一丝情意,我现在只恨不得离你远远的,此生都不用再见你一面,对着无情之人,又如何恩爱和睦?”
即便刘景天早知苏允棠后悔,可亲耳听见这样毫不遮掩的话时,他仍旧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个巴掌,曾再梦中眼见着凤凰飞去的惶然憋闷,又一次瞬间涌上心头。
刘景天没有了朝堂之上的举重若轻,他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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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瞬间通红,看向苏允棠的目光甚至带了恨意:“来人,带皇后回宫,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再出门一步。”
苏允棠面带嘲讽:“又要圈禁吗?”
刘景天起身,走近月牙桌前,伸手轻轻托起苏允棠的下颌:“不,朕不圈你,朕会下旨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皇后病重,只能卧床静养,从此以后,朕会给你最好的奴婢,最好的太医,服侍你好好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