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微风将多少豪言壮语一并席卷而去,摔得支离破碎。
水无儿瑟缩了一下,仰首正看见一片桐花瓣儿打着旋儿从树梢上飘下,飘啊飘啊,正中她的眉心。
她不由得痴了,心口上,又是一阵闷意,她咳了几下,并没咳出什么带颜色的东西,好极。
人生多少苦难,说分明了不过是七样: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哼,要她说,其实就是一样,求之不得而已。
“水姑娘?”
身后飘过一声轻轻柔柔的探问。
她愣了一愣,转身,看见一张遮了一半的脸。
说是遮了一半,其实那露出来的一半,也不过是勉强不会吓到路人而已,至于五官原本如何,是万万辨认不出来的了。不难想象,那被遮住的另一半,绝对在她接受的程度之外。
所以,她不会提及这一点,她不好奇。那日即使不是心有所属的宇文翠玉,换了另一个寻常女子,只怕也不会接受这样一个夫君吧?
只不过,这面目狰狞的男子,有着一双温柔的眼眸。
“秦爷。”想起椒叔的吩咐,她曲身福了一福。
秦栖云友善地笑了:“听说青衣留了一个姑娘在府里,还是那日的小乞丐之一,早就好奇的想来看看,没成想见到了你,反而觉得没什么可出奇的了。”
“秦爷说的是,无儿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乞儿罢了。”
秦栖云愣了愣,忙解释道:“水姑娘误会了,秦某是说,水姑娘这样出凡脱俗的人儿,青衣将你留下,并不出奇,换了是我,也不忍看着水姑娘受苦。”
水无儿闻言莞尔一笑,这人的禀性还真是爽直而温柔得可爱,有一种熟悉的亲切感。
“丁醯秦爷和青衣公子情同手足,今日一见,秦爷果然是个温柔敦厚的谦谦君子。”
“水姑娘过誉了。”秦栖云苦笑,“那日喜宴上发生之事,水姑娘也是亲眼所见,秦某惭愧之极。只是若说秦某心中真正愧对的人,便只有水姑娘和水兄弟。”
“我们?”
“不错,若不是秦某,水兄弟不会受此重伤。”
“此事……与你何干?”
“我……我若早些发现翠玉她无意于我,便不会有宇文老夫人逼婚之事,更不会有那日的变故了。”
“……”
“秦爷,宇文姑娘弃你,是她的损失。”水无儿低眸敛去深思的情感。
“……啊?”
“秦爷当真对青衣公子半点恨意也无?”
秦栖云变色道:“青衣乃救我命,救我心之人,我有何立场恨他?”
“那即是说,秦爷心底深处多少还是有些恨他的?”她轻扯嘴角。
秦栖云皱眉:“此事亦非青衣之过,他也是身不由己。”
水无儿细阅他神色,忽然深深一叹:“百里青衣何德何能,有你如此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