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玛轻轻叹了口气,果然是这个问题。“原来父亲没有和您说过吗?我还以为父亲会告诉您。”她不太确定老肯特拉先生找了什么理由,但她肯定老肯特拉先生没把女儿喜欢克拉克的事说出来。“老肯特拉先生只说把您托付给我,希望我好好照顾您。”爱玛垂下眼睛。“其实,一直有人想对肯特拉家不利。当年克拉克谋杀父亲陷害哥哥一事背后有人推动。”艾尔文对此毫不知情,他回来的太迟了,乔治也没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诉他。“是谁?”爱玛摇头。“不知道。给克拉克推荐巫医的人用的是假身份,巫医宣称自己不知道药是用来害人的,没能定罪,姨夫派人去盯着他,但他很快消失了。”艾尔文对肯特拉家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事实上他常年在战场,对国内的事情都不是很清楚。“那么您还处在危险之中。”“事实上,”爱玛轻声道,“去年十月份的时候,邻郡传来流言,说我曾经和克拉克私奔。幕后的人想要引哥哥前去,对哥哥不利。”虽然去年的流言处理的还算干净,没有流传很广,后期澄清之后也没有对她的名声造成什么损害。但如果此事一点不和艾尔文说,万一后来他知道了难免心里不好受,她决定自己找个好机会和艾尔文交代此事。现在就是这个好机会,能否甩脱原主的锅在此一举了。艾尔文前年回来的时候就听说了克拉克试图拐走他未婚妻的事,不过对爱玛只有义务没有感情,所以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听来忍不住攥紧了拳。“还是同样的人想要败坏您的名誉?”重点难道不是对乔治不利吗?这重点抓的有点偏啊。爱玛解释道:“事实上信和丽萨的供词都能够证明这是谎言,他们只是希望借此把哥哥引过去对他下手。可惜这次背后的人撤的太快,哥哥没能查出来他们是不是同一伙人。”艾尔文终于注意到了重点。“乔治没有事吧?”“哥哥没事,他先派人去查探,还没查清那些人就消失了。”爱玛不准备把达西先生插手的事告诉艾尔文,反正这件事除了达西先生、乔治和她也没有人知道了,菲茨威廉上校都一直不清楚达西先生受伤的原因。为了避免艾尔文误会,这件事就当成永远的秘密吧。艾尔文沉默了片刻。“我很抱歉。”在爱玛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她的身边。艾尔文一直以来没觉得自己的职业有什么不好,作为军人一方面可以保家卫国,另一方面晋升也很快。作为没有爵位和财产的幼子,他可以凭战功为自己挣来荣誉和地位,为爱玛提供一个稳定的环境。老肯特拉先生遇害、爱玛陷入危机之时他不在,当时他思考过一次,但是没有好的解决方案。现在这个问题又摆在了眼前。“您不必说抱歉,这不是您的错。”爱玛没想到艾尔文第一反应是对不能保护她感到抱歉,不由得感觉十分心虚。她认为自己不背原主的锅是合理的,凭什么为自己没有犯下的错误受惩罚?但是欺骗艾尔文让她很有负罪感。“如果我不是”如果我不是军官,不用常年在外;如果我不是幼子,可以继承爵位有自己的势力;如果我不是这么粗心,能够早点察觉您的处境艾尔文想说的话很多,但是最后一句都没有说出来。所以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老肯特拉先生和爱玛为什么会选择他?爱玛觉得负罪感快把她压垮了,飞快地道:“您无论是性格还是人品都非常让人有安全感,而且今天的成就完全靠自己双手挣来,和各方势力没有牵扯,这就是为什么父亲选择了您。只要在肯特拉家,我就会面临危险,他希望让我远离这一切。”这是个非常合理的理由。艾尔文觉得自己应该接受,并且按照老肯特拉先生的意愿,对爱玛求婚,尽快把她娶回家,就像他今年回国时设想的那样。但是没有感情的时候人们可以理智地判断问题,有了好感之后一切就不一样了。“那么,现在您还是这样的理由吗?”爱玛说不上来。她知道自己应该哄艾尔文两句,就像她一开始做的那样,但她没法在艾尔文已经动感情的时候再用虚情假意去欺骗他,她对不起他的地方已经很多了。“我,您知道,我们一开始因为这个原因订婚。现在我还是觉得,您非常合适,不过我开始喜欢您了。”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合适的时候,爱玛最多只能说喜欢,不会付出爱情。合适和喜欢,而不是爱情。艾尔文没有说话。他不希望爱玛因为爱情以外的原因嫁给他,但如果爱玛想尽快结婚远离危险,他会妥协的。爱玛非常直观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希望能够先看看有没有好感,再看看是不是合适,最后再付出真心。这个顺序没有什么问题,但艾尔文动感情了。看是不是合适应该立刻放在最前面,如果不能继续下去就立刻退婚减少伤害。“我必须诚恳地向您道歉。真实的我和您看到的不太一样。我并不是合格的淑女,那晚我迷昏了莱娜和理查太太,看了父亲的尸体,打昏了看门人,飞马去彭博里求助。哥哥所做出的商业决策基本都是我决定的。我结婚后也不会甘愿当一个贤淑的妻子打理庄园,我希望能够继续经商,不过还是像现在一样,暗地里进行。”忽然这么多劲爆的信息劈头盖脸砸下来,艾尔文觉得有点不真实。“您是说”“没错,根本没什么侍女,这些事都是我做的。如果您可以接受,我当然很高兴,如果不能,我也非常能够理解。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您可以回去慢慢想,我在家等待您的回复。”爱玛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着急。”艾尔文确实需要回去好好想一想,他现在已经不能思考了,除了这件现在看起来还是非常不真实的事,他还想查一查肯特拉家的事。走进会客厅,爱玛一眼看到乔治瘫坐在沙发上。“哥哥,你喝了多少酒?感觉还好吗?”乔治虽然一身酒气,但眼神还是很清醒。“下午公爵大人找我,灌我喝了不少酒。”爱玛从中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公爵大人为什么要找你?距你上次办砸事过去了没多久,他应该还没消气。对了,哥哥,今天我在歌剧院见到布朗先生和一个托利党的伯爵,我忘了他叫什么,从一个包厢里面出来。”乔治笑起来,因为酒意这笑容显得有点邪气。“真巧,这件事我知道了。”爱玛挑眉。“已经知道了?”谈到正事,乔治表情严肃起来。“公爵大人找我的目的之一就是这件事。这两年有不少辉格党的富商、军官向托利党投诚,希望能够加入,公爵大人对此不大高兴。”爱玛能够理解。托利党代表土地贵族的利益其实已经有点跟不上时代的潮流,新鲜血液加入能够使其实力增强、结构合理,但是对原本的掌权者而言,新实力派的加入无疑分走了他的权力。“布朗就是其中之一。他战功赫赫,和公爵大人还有过节。我看公爵大人的意思,本来想让我清洗肯特拉家的叛徒,不过你知道我是个不务正业的废物,经商还可以政治一窍不通,办事也没得力的手下,偏偏因为牛痘还有点威望,不能随意摆弄。这件事被我糊弄过去了。”乔治无比庆幸自己曾经的选择。如果他不是废柴,一定已经被绑在了公爵大人战车最前方;如果他没有因为牛痘获得威望,公爵大人八成会把他当成弃子让他和布朗先生斗得两败俱伤。爱玛还是有点担忧。“无论如何,哥哥,一定不要参与到这件事当中。”乔治举起右手。“我发誓。”爱玛被他逗得一笑。“对了,我总觉得布朗先生很熟悉,好像这个名字曾经在哪里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