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说起来吧,还真有些难以启齿。
眼下出兵府清迫在眉睫,却还有两个恼人的隐患,一是洛州十万大军到时需分出一部分驻守在秀城,以防城内空虚、到时被西凉王轻骑南下偷袭。
这就不免导致此次能带去府清的兵力,得被迫削减半数。
更不要说,还要分出一部分人去看守那从随州俘虏的五万多战俘。
本来慕广寒打算的是,假以时日将那五万降军好好劝化,征召为我所用,也好补充洛州不足的兵源。
可谁想战场之上,计划赶不上变化。
本来想的是不急一时,稳扎稳打、一步一步慢慢来。如今倒好,出兵攻城在眉睫,弄得这帮战俘成了巨大负担。
直接带去战场,怕他们阵前倒戈。可放在秀城,又怕他们恩将仇报给西凉做内应。
思来想去,最优的解决方法,竟是就地坑杀。
如今洛州情势自身难保,不先努力消弭自身隐患,就等于送上去让西凉拿捏。战场之上对敌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杀就完事了。
死人是不会叛变的,省粮还省事。
话虽如此,但杀降毕竟与杀敌不同。
就慕广寒本人来说,他倒是不怕损阴德,只是若有可能还是尽量不想。
所以一大清早,他就去了战俘营外。
在城墙上一直徘徊,徘徊。从鱼肚白徘徊到天光大亮,想要一个两全之计,想不到。
结果,却忽然听见有随州口音的人,喊他“望舒公子”。
慕广寒:“……”
穆寒、慕容望舒,都是他以前行走江湖用过的假名。
望舒通月,广寒也是月。说起来,慕广寒当年,是用这名号在随州待过一阵。
不仅待过,还……咳。
慕广寒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果然是熟人。
文隽。
他之前某个旧爱的贴身家仆。后来旧爱飞黄腾达成了大将军,此人也成了军中高级副将。
文隽:“果真是望舒公子,傅将军他这些年来……一直、一直在到处找您!”
“……”
文隽的主子,傅朱嬴。
他当年瞎了眼,很不想提的随州旧爱。
初遇之时,那少年只是个权贵之家外宅私生娘死了爹不爱的穷小子,还瘸了一条腿,可怜兮兮的。慕广寒当时心疼他,把他捡回家来养,总之就是一个养出了小白眼狼还被反咬一口的故事。
想想都一个头两大了。
文隽一见真是他,就马上开始诉说他家主人如何如何思念望舒公子、如何情真意切,慕广寒实在是半个字没听进去,只觉得自己最近不知走的什么背运,突然接连命犯前任?
虽然以前,他也常遇到前任阴魂不散。
但都是一个一个来。
从未如今一般,一股脑的百花齐放,一个卫留夷、一个初恋侍卫还不够,还要来个傅朱赢?更要命的是,深埋在府清的探子前两日好容易送出消息,将拓跋部守城主将的信息带给了他。
很不巧,这个人慕广寒也认得。
谢天谢地,总归不再是他的另一个前任。
然而,此人曾与他和他的白月光有过一面之缘,亲眼看过他们卿卿我我、难舍难分。
更别提非要说的话,仔细想想樱祖老贼樱那个姓,也不太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