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仪正欲说话,却见一旁的萧衍身影一动,敏捷地滚到了榻中。
冷冷然,说:“早些安置罢,朕明日还要上朝。”
顾仪见他面朝白墙,拉过薄被盖住肩下,似乎真要睡了。
她心中大石落地,探头‘噗’一声吹灭了榻旁烛火,便也轻手轻脚地躺下了。
天色全然暗了下来。
屏翠宫寝殿的轩窗是黑漆檀木窗格纵横交错,挡住了月色。
寝殿内暗沉极了,伸手不见五指。
可是窗外时有时无的蝉鸣,一声又一声。
顾仪睡不着,不敢乱动。
她只是轻轻地眨了眨眼,逐渐适应了眼前的黑暗,萧衍的背影也从暗影之中逐渐清晰了起来。
她睁着眼,却见他忽然动了动,翻过身来,与她面对面。
近在咫尺,鼻息可闻。
顾仪呼吸一滞,定睛一看,见他双目轻合,才徐徐地舒了一口气,唯恐惊醒他。
她闭上眼睛,试图入睡。
可过了好一会儿,还是睡不着。
萧衍的存在犹如山岳,令人无法忽视。
殿中虽有冰山,可他周身散发的热量,拢在身侧,像个火炉。
顾仪只得轻轻掀开了被子,将四肢露在被外。
月升于顶,些微月光投了进来。
没了青纱帐,琉璃珠帘反而将皎白月光映得雪亮。
顾仪真的搞不懂司珍司的心态,搞这么一副帘子来,不是将人吵醒,就是将人晃醒。
为何要弄这琉璃珠帘挂在榻前。
难道就是为了让贵人们动作起来,听个响?
她猛地顿住思路,不能放任自己在脑海中搞颜色。
可借着洁白月色,她终于能看清眼前萧衍的面目。
他似乎睡得很沉。
睫毛低垂,桃花眼闭紧,眼尾微挑,鬓旁的细小浅疤像一轮浅月。
萧狗子即便是哪天老了,应该也会是个气宇轩昂的美爷爷。
萧衍太阳穴骤然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