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珠端着?松糕悄悄凑上来?,含着?笑低声道:“娘子,大人交代了,让我们帮你?除了头饰和礼服,在房间里好好吃些东西?。”碧翠递上了温茶:“还是大人会心疼人,现在不过未时二刻,要?等?到晚上,我们娘子可得饿坏了。娘子放心吃,我让元安在外面守着?了。”沈妙妙一想还得等?上两三个小时,便让银珠帮她脱下了花钗冠,简单吃了些点?心,最后倚在床边略作小憩。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妙妙迷迷糊糊突然听得有喧闹声由远及近渐往新?房的方向而来?。银珠碧翠又连忙帮她戴上花冠,理好衣服。外面日渐西?沉,天色将黑,却还不到入夜的程度。元安低声在外面道:“娘子,是大人回新?房了。”沈妙妙跟着?那喧闹声心跳猛地加快了起来?。新?房外,以亓晏为首的青山学院的年轻书生们笑嘻嘻地挡在门?前?,亓晏抱着?手臂道:“杜侍郎,新?房的门?可不是这么容易进的,你?别想拿喜银来?轻易糊弄过关。”杜衍眯眼看他,半晌突然一笑:“今日时辰大好,正巧世?昌书斋中新?添了一卷《邺中记》,诸位有想览阅的,不妨前?去一看。”有几位书生相视一喜,默默退到了一边。杜衍又道:“还有《松漠纪闻》、《北户录》、《益部?方物略记》、《百战奇略》、《风俗通义》、《后山诗话》以及全本?《广弘明集》。”最后痛失盟友,只?余自己一人孤军奋战的亓晏叉腰气愤道:“杜衍,你?使诈,啖之以利,非君子所为也。”“亓大人不辞辛苦从铜城赶回京城参加世?昌婚礼,势要?堵在新?房门?口,倒是君子所为。”杜衍上下扫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你?别的地方不上进,捣乱倒是来?劲。”亓晏几乎从鼻孔喷出气来?,指着?杜衍道:“不行,至少也要?作首绮席诗,不然就不让你?入洞房。”提到作诗,周围早就对杜侍郎文采倾心仰慕的学子们也兴奋地期待,毕竟能亲见杜侍郎作诗的场面,一生也碰不到几回。杜衍负手而立,信手拈来?:“从来?君子不怀金,此心近寻意转深。欲盼诸亲聊阔略,毋烦云月久芳亲。”老脸一红的亓晏震惊道:“杜衍,你?这也太露骨了。”他这哪里是绮席诗,分明是艳诗外加赶人诗。哼,明天就传出清风明月一般的杜侍郎为了早入洞房,不惜作艳诗一首的消息,他可不管。被他如此不要?脸猴急震惊到的亓晏一摆手:“走,我们这就去侍郎大人的书斋搜书去。”喧闹散去,杜衍终于入得了洞房。沈妙妙俏生生地坐在婚床正中,手中的却扇持得端正规矩。杜衍温情笑意不加掩饰,对屋子里其他人道:“你?们也忙了一天了,下去歇着?吧。”银珠迟疑道:“大人,还要?坐福和撒帐的。”杜衍侧身坐下,伸手握住沈妙妙执扇的手:“我们自己会看着?办的。”银珠和碧翠对视一眼,都?抿嘴偷笑,见娘子没说?话,便带人识趣地退了下去。杜衍将那碍事的扇子取走,终于得见沈妙妙的芙蓉玉面,近距离相望,这容颜实在美得不像话,顿时又觉得那喜扇却有大用。他怜惜的抚着?沈妙妙的脸颊,有些心疼道:“累坏了吧。”说?着?便抬手,又帮沈妙妙取下了花冠放在一边。“可吃了东西?了?”银珠和碧翠其实已经喂了她个半饱,但转念一想,大婚之日,他同样也是一早就起来?准备,她不过是走走路,坐坐轿子,他除了接亲、行礼,还在前?厅招呼了半日的宾客,陪了酒水,却估计连饭菜都?没吃上一口。沈妙妙拉过他的手道:“吃了一点?,不如你?再陪我用上一些吧。”暖帐花烛下,一对新?人坐在喜桌前?,开始互相投食。红烛过半,沈妙妙咽下杜衍塞进她嘴里的最后一粒脆枣,摇着?脑袋道:“够了,今天都?没怎么活动,这样吃下去怕是要?积食,你?再多吃一些吧。”杜衍含着?笑,剑眉微挑,沈妙妙这才意识到脱口而出的话有些不太对,忙指着?桌子中央摆放的瓜形银器,顾左右而言他道:“这合卺酒总是要?喝的吧。”她说?着?伸手要?去拿那瓜瓢,却被杜衍挡住。他眉眼蓄着?温柔笑意:“你?酒量浅,尝一尝就好了。”沈妙妙回忆起她罕有几次饮酒的情况,似乎都?出了状况,心想自己确实也没什?么酒量,便点?了一下头。反正也是走一个最后流程,这样就算婚礼终于完满结束了。谁知杜衍握着?她手腕不让她动,自己却拿过银器,仰头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