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珠还想说话,沈妙妙对她一笑:“你放心,我这就回到母亲身边,万不会出事的。”时间紧迫,银珠虽担心沈妙妙,但也知道事关重要,咬牙匆匆离开了。去找二少爷,娘子才有保障和依靠。银珠离开,即便老实如霜儿也知道事情不如想象中简单,她局促不安地扯着衣角,头再也不敢抬起来了。环顾了一下四周,避开这条去往波心亭的路,沈妙妙带着霜儿先是来到了一旁花丛中的青石小路上。她低声问:“去往波心亭可是只这一条路?”霜儿只是花园中伺候打理花草的外仆,内院的事情她一知半解,但是这花园苑囿中,她确实最为熟悉的了。她立即回答:“不单这一条路。”说着朝着不远处另一水苑的方向,伸长胳膊指了几处,“那儿,那儿,还有那边,都能到达波心亭,我因为路熟,所以带娘子走的是近路。”她们此时所立于的花丛地势较高,一眼能看到湖中央长长游廊尽头有一座宝塔十字亭。但因为整个亭廊都加盖了翘角檐顶,从她们这个角度,并不能看到里面有没有人。二哥去拦住崔氏母女并没有用,她得躲在暗处,看着下一步戏是如何安排的。沈妙妙闻声对脸色惨白的霜儿道:“你别怕,我会护着你的,一会儿我们去找公主殿下,如果公主身边没有你刚才见到的侍女姐姐,你就把刚才和我说的话,再对公主说一遍,可以吗?”霜儿望着沈妙妙,半晌,郑重地点了点头:“好。”她们两人说话这功夫,从另一个方向,已经有一个身影缓缓走入了湖上游廊。沈妙妙定睛一瞧,也不禁有些错愕。齐慕柔?她怎么在这儿?难道是她约的自己?可为什么是崔灵心的侍女报的信?沈妙妙百思不得其解地眼看着齐慕柔走到十字亭下,似是转了一圈未果,很快又下了台阶,沿着游廊往回走。可就在这时,一名身着华丽深紫色广袖锦袍的男子悠悠然地踏进了湖上游廊。沈妙妙心下一沉,脸色瞬间降至冰点。翠渊阁青山环抱,碧水映云。公主殿下的秀园风景宜人,品味俱佳,既不像京师里高门大院那样威严肃穆,又不像某些勋贵宅邸那样极尽奢华,虽然占地颇广,但是构建巧妙,大多是自然景色基础上修建的景亭,翠鸟声声,花海芬芳,湖水波澜,一派的生机盎然。眼前这景色倒是怡人,这么看来,他这一趟也不算白走。杜衍推开朝向东南的木窗,这翠渊阁他有几年没来过了,当年还是苏岱学生的时候,他经常在这里跟着老师读经讨史,后来入仕,老师来别院也多为陪着公主散心,他也就很少来这里了。只是,没想到再次到来,竟然是被公主殿下强行拉来参加春日宴的。清风带着阵阵幽香吹进书斋,杜衍皱了下眉,反身走到书架前,选了本古史慢悠悠地看了起来。这书斋建在半山腰,松涛竹林间,诗卷铺陈,没有哪个读书人不爱的。当年永安公主找来名匠,特地为宜平候设计的书斋画阁,亲自监工,才有了今日的诗情画意。杜衍立在书架前,风声卷过树间,带起簌簌的树叶声,又将自然的气息送入书斋,他翻看着书籍,一时也忘了时间。直到楼梯间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来人人未到声先闻:“侍郎大人——杜大人!世昌兄,小的给你送酒来啦。”风声骤停,清风消散,杜衍平和的眉间微微隆起,他心下暗叹了口气,任命地合上书。转身一看,果然那刚才还见过,说着机会难得,要去看娇花美女的人,一手提着一壶酒,嬉皮笑脸地上了楼。亓晏先是环顾了这书房一眼,有些感叹道:“这么多年,这书斋竟然没什么变化,站在这里感觉我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整日被老师提着耳朵,当着你的面训斥呢。”他这么一说,杜衍不由自主地扫了一眼他的招风耳,确实和他这的脸不太成比例。这人来了,杜衍也就放弃了安于一隅的打算,道:“怎么,这么快,你就把这入园的娘子们都看了个遍了?”这话换了别人说,难免有些轻浮,但是换做波澜不惊的杜衍杜侍郎来说,就如同在说把案上的文书看了一遍一样不含情绪。亓晏笑了笑。杜衍胸有沟壑,意属万民,心怀家国天下,唯独不解风情这点,就连他们无所不能的师母永安公主都没办法。杜氏嫡子,最为年轻的侍郎大人,前途无量的参政知事,皇上眼前的红人,却已年过二十仍无婚配。别说杜家二老,就是老师和师母都替他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