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钗作为装饰品的前提是,它得用来挽长发束青丝,如果不能簪戴,不就是一文不值吗?”“如何不能簪戴?”崔灵心天真地歪起头,心中却乐不可支。这沈玉昭怕不是个傻子,她如果说这簪子好,哪怕说不出来什么,至少能干巴巴对付两句,如今大家都看在眼里,她却说这簪子分文不值,不是自己往坑里跳呢吗?她可得好好看看,沈玉昭是如何自掘坟墓的。沈妙妙在桌下轻轻握了一下沈母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心后,才徐徐起身。她在众人的注视下,终于走到那婢女面前。那婢女低着头,分明是有一张讨喜的脸,沈妙妙垂眸看过去,正瞧见她眉间有一颗红痣。从锦盒中拿出凤钗,那簪钗的钗头为一只四尾单凤,每根凤羽上从上到下,用金线穿插固定住了一颗又一颗不同颜色的宝石。凤口衔着一串又宽又厚又颇为细碎的珠帘,大约是想学她那金丝珠花网,但却不知为何用的不是炸珠,而是珍珠,再者她的珠花网是横向的,这珍珠网却是纵向的,如此只会在行走间摇动得太过厉害。凤鸟脚下用金花围成花座,只是看一眼都觉着这钗十分笨重。卧在手里,果然不轻。与其说戴在头上,不如拿在手里防身更合适。沈妙妙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她向来以理服人,这个时候,便要给崔灵心上一堂深刻生动的实践课了。她手握着发簪,抬头环顾花厅,视线在一一扫过在场的夫人娘子,最后目光定在一处。丹凤多宝簪3借着刚才表演才艺的时机,沈妙妙已经“明目张胆”地将宴席上各色衣着看了个遍,这个时代上层阶级妇人间所流行的元素与注重的偏好,一番粗略的统计后也有了个大概认知。此刻,她朝着席间一位夫人望了一眼,随后才回身向着永安公主行了礼,道:“殿下,崔娘子既然想知道,这簪子为何无法佩戴,那玉昭便僭越一回,给殿下以及诸位夫人娘子们展示一下,到底是何原因。”永安公主此刻不悦已经被好奇取代,她望着沈妙妙,又恢复了满脸笑意,赞同道:“好,有劳沈三娘子了。”得了公主的首肯,沈妙妙便携着簪子,径直朝着那位夫人走去。那位夫人也发现了沈妙妙是朝着自己走来,她身边那杏眼的小娘子似乎有点紧张,怯生生地瞧了自家母亲一眼。米驼色的卍字纹提花罗平平无奇,穿在她身上异常低调,但沈妙妙却知道,单从工艺上来讲,这提花罗不比她身上穿的五色罗要简单。衬着里面的宝相花缠枝莲纹素色袖衫,虽不华丽,却给人最为舒适的感觉。这位夫人气质出众,全身上下最为惹眼的,大约就是头上那支珊瑚牡丹花簪了。内敛含蓄,适度中庸,单从衣品就能看出这位夫人的性情。沈妙妙走她们桌前,行了一礼道:“这位夫人,玉昭失礼了,不知能否请夫人帮一个忙,帮玉昭展示一下这发簪?”沈玉昭鲜少出府,见过的宗妇臣眷自然不多,她不认得这位大理寺正丞钟茂海的夫人也可以理解。钟夫人突然被卷进这闹剧中,神色倒也平静,她乐呵呵道:“帮忙倒是不难,只是……”她说着转头看向永安公主,“这簪钗是送给公主的,我先来戴未必有些……”“钟夫人不必多礼,既然是崔娘子送来替咱们解闷的,谁戴又何妨?”赵棠华似乎也十分乐在其中,散漫道,“说不准如果钟夫人带着合适,我就借花献佛,将簪子转赠于您呢。”两人相视而笑,全然不顾听到被当做消遣而脸色一变的崔灵心了。自然,她拿永安公主当幌子,永安公主有怎么可能被她一个小丫头耍的团团转。得了公主这话,钟夫人欣然点头:“沈三娘子需要我做什么?”沈妙妙这才踏上台阶,走到她身边,温声道:“玉昭失礼了,先把夫人头上的花簪取下来,您坐着就好。”钟夫人的女儿坐在一旁,无比惊奇地睁圆了杏眼,随着沈妙妙的动作,一直扭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取下钟夫人的牡丹花簪,钟夫人素净的发间便暂无装饰,沈玉昭将那支丹凤簪插在钟夫人的发间后,便退开来,众人看得分明,不过一支簪钗,更换后,钟夫人整个人的感觉立即便不同了。钟夫人的着装已经算得上平日里妇人最为素雅的款式,因为她经常参加寺院礼佛活动,所以喜好自然也就素淡了一些,今日的春日宴,配上一支鲜红的牡丹簪子,素淡中也有了几分矜贵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