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砚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阴沉,眸子里的疯魔狠厉叫人心惊,也就是沈听澜这会儿昏昏沉沉的才没有感受到,也没有发现他自以为温润如玉的小可怜竟然有这样骇人的一面。“冷。”他一直在呕血,大概是大量的失血让沈听澜开始有些颤抖,面色也逐渐青灰。迟砚听见了他这一声呢喃,可双手被束缚让他没办法脱去外衫替他御寒。他环视了四面看见了一处尖锐的棱角,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就去磨绳子。因为绳子在身后难以看清全貌的缘由,迟砚一双握笔的手都被磨的鲜血淋漓可他尤未停下,他就像不知疼痛为何物一般持续着同一个动作,目光死死地盯在沈听澜的面上,仿佛是要将他此刻的容貌深深刻入脑海,这辈子都不能忘怀。在迟砚不懈的努力之下,那粗粝的麻绳终究是被磨断了,他几乎是不敢耽搁地就扑了过去先将绑住沈听澜的绳子解开,然后脱下自己的外衫裹在他的身上将他抱住,他还尝试着不停的同少年说话,生怕他这一睡过去就再也不会醒了。沈听澜从来都不知道迟砚竟然也有这么聒噪的一面,他虽然没怎么听清这人究竟在说些什么但就听他一直在那里絮絮叨叨,说两句话还要喊他一遍,起初沈听澜还会嗯一声给个回复但后来大概是也觉得有些烦了,干脆就不再回应,可只要他不回应迟砚就会停下来晃晃他或拍拍他的脸,虽然动作不大但还是有些疼的。烦死了,跟裴昱瑾一个德性,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的思绪越来越昏沉,渐渐地也感觉不到迟砚的拍打了,整个人轻飘飘地好像浮在云端,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迟砚知道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殿下是真的撑不住了,于是他将沈听澜放在厚厚的草垛上靠着,自己则是一遍又一遍地撞击着木门,这时候他又有些痛恨自己的手无缚鸡之力,连扇门都无法破开。可即便是将门撞开了他也是不可能毫发无损地带着沈听澜回府的。但就在这时门从外面开了,走进来一个看上去不那么粗犷,甚至还有些清秀的少年郎,看上去跟这个寨子有些格格不入,但他身后的人却唤他大当家。少年原本唇边是带笑的,眼角有一道不算深的疤痕,开口时原有些不着调,“撞门做什么,不疼吗?”但就在他瞥到迟砚脸上的巴掌印的时候,那点笑意一下子就变了,虽然还是在笑,可那笑中多了些与年龄不符的冷意,只见他上前用手挑起了迟砚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下面前这张脸,还用手指轻轻蹭了蹭,“疼吗,这么好看的脸都下得去手,小五,下去问问是谁打的,就切两根手指作为赔罪吧。”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仿佛不是在说什么残忍的事情,就像在聊晚上吃什么菜一样稀松平常。这哪里是个少年,分明就是个小恶魔,可他身边的人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领了命就要下去剁人手指了,但迟砚仍旧不给他好脸色,人往后一撤就挣脱了出来。手上突然就空了,但这被人唤做大当家的少年却半点都不恼,只是搓了搓手好脾气道,“我叫晏庭,你可以叫我阿庭,本来收人钱财□□,我应该今天晚上之前就让你消失的,可你长得太合我的眼缘了,你要是愿意留下来给我做压寨夫人,我就帮你把那几个想要你命的人都作了如何,你放心,只要你跟了我,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干他们这行的本来就没有多少道德可言,反杀雇主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不过许宴还从来没做过,但他从看见迟砚的。回天乏术“大夫?有,你还有哪里受伤了吗?”晏庭听他这般问当即就想再动手给他检查检查,这一低头就看见了迟砚还在滴血的手。“这怎么弄的,磨成这样,我先给你包扎。”读书人的手是要写词作赋的,这要是有点什么可是会影响前程的,耽误不得。但迟砚却是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重复了一句,“我要大夫。”说这话的时候他还很是担忧地看了一眼沈听澜。也就是这一眼才让晏庭注意到了角落里还躺着个看上去跟快断气也差不了多少的人,他走过去刚伸出脚准备拨弄看看人还活着没就听见身后迟砚带了些怒意的声音传来,“别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