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知还没到他的碟子里就啪嗒一下掉桌上了,还好不是汤里,至少没有汤汁四溅。尴尬,大写的尴尬。沈听澜举着的筷子还停留在半空中,显然是没料到会这样,浪费可耻,他有罪。可还没等他做出下一个反应,裴昱瑾就先他一步将那个肉圆夹回了自己碗里然后放进了口中。没咀嚼两下就咽下去了。挺不可思议的,他这样的身份不挑剔就不错了,毕竟权贵们用膳每道能夹到三筷子都算多的了。“陛下提倡节俭,臣身为百官之首理应以身作则。”裴昱瑾连台阶都给他铺好了,很难说他不贴心。“节俭好,节俭好。”有了台阶,沈听澜很麻利地就下来了。“所以,宽容些?”沈听澜低头扒了几口饭又把话题绕回来了,看向他的眼神里都带了几分期待。“他给殿下下蛊了?就这么得你青眼。”裴昱瑾自认在情绪控制上算是成功的,但这人在他的底线上反复横跳多少是有些过分了。怎么突然就翻脸了,不宽容就不宽容嘛,凶什么。沈听澜觉得有些委屈,而他表现委屈的方法是撂下筷子按上了心口,扶着桌子低下了头。心口疼,你气的。在碰瓷这方面他是在行的。“殿下。”裴昱瑾也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到了,很快就越过凳子蹲在了他身侧,想去看看他的脸色。但沈听澜就把脸埋在手臂里,既不理他也不抬头。“孟衡,叫太医去。殿下乖,心口疼是不是,别这样闷着,你抬头让臣看看。”裴昱瑾这句话前半句语气又急又利,后半句却刻意放轻了声音在哄他。这不也是挺会说话的吗!由着他又哄了一会儿沈听澜才勉强抬头,许是身体真的太差,即便这会儿没犯心疾脸色也不大好看,有些苍白没什么血色。“殿下,太医马上就到了,臣先扶您去榻上躺会儿。”看着他的面色虽是不好却没上次昏厥时那般难看,裴昱瑾的神经略微松了松。刚刚才吃的有些饱,沈听澜这会儿还不太想往床上瘫,便见他缓慢摇头,声音中还透着虚弱,“不要,躺着心悸。”演技精湛,十分逼真,这要放现代的话,影坛里多少得有他沈老师的一席之地。“好,不躺着,那您靠着臣歇会儿。”裴昱瑾站起身走到了他身后扶着他的肩膀让他往后倚在自己身上。裴昱瑾的身量高,沈听澜坐着的时候脑袋就枕在他的腹部,发顶也就将将能够到胸口的位置。靠着不费力气他也就不想动了,但这样的姿势脖颈处会不太舒服,于是沈听澜把他往旁边扒拉了一下,用脸侧贴着,顿时感觉好多了。而裴昱瑾则是完全顺着他的心意来,他要如何自己便顺着他的力道调整,务必要让他舒服才行。胸腹间本该是一个人身上相对较软的地方了,但大概是因为裴昱瑾有腹肌的缘故,沈听澜觉得枕着一点都不软。看来是没什么事了,还能动手摸他的腹肌了。裴昱瑾原还担心他的状态但直到感受到腰腹间有一只不太安分的手先是戳了戳又试图再捏一捏,这是仗着自己这会儿不会同他计较便这般的肆无忌惮。其实沈听澜一开始没打算上手的,但他自打上辈子算起就是个运动废物,他从来都只有一块腹肌,还是一整块的那种,这乍一碰到有六块以上的他难免眼馋,而手部的动作又总是快于脑袋的思考。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都不知道在人家身上上下摸索了几个来回了。不听使唤的爪子,沈听澜在心底默默唾弃了自己一下,暗戳戳地把手放下去了。老太医来的时候就见他俩这般贴在一处,有些不合规矩,但贵人们的事总也轮不到他置喙就是了。见太医到了,裴昱瑾捞起怀中人的一只手就递了过去,毕竟不是女子,帕子之类的遮挡物属实是没有必要。沈听澜也就由着他托着自己的手腕让太医把脉,这具身体的底子让他无所畏惧,反正总是能诊出这里虚那里弱的,毕竟字面意义上来说他确实是有病的。果然太医切完了脉又看了看他的脸色,然后一手捋着自己白花花的胡子道,“殿下脉象虚浮无力,情绪不宜太过激动,偶有心悸也是因宿疾所致。汤药不能停,要多静养。”沈听澜的病根没办法拔除,是以总如悬在脖颈间的利剑让人时刻不敢放松。唯有他自己知道真正致命的根本就不是他的病而是他在这个世界的故事里所扮演的角色。继续承担白月光的职责就注定年岁不永,可一旦跳出这个设定就能寻得一丝生机,让他做一条长命百岁的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