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的那一晚。“我其实一直有想过,我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对你说这句话,但现在我忽然发现,在准备说出口的那一瞬间,那些都不重要了。”他握紧了她的手腕,能明显地感受到她的脉搏在逐渐加速。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无声滚烫。“你目睹了我的血雨腥风,我见证了你的故作坚强。你是我这一生的转折点,夜叉生死无渡,可我却已经无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我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但对我来说,与你在一起就是我的盼头。”少年有着一双鹰一般不掺半点杂质的金眸,忐忑与希冀交织在其中,此时此刻在她的注视下炙热得仿佛里面燃起一簇火,掩盖了寒冬的骄阳,将她拉进了热烈的坦诚之中,她像一滴落入火焰之中的水银,理智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蒸腾。她觉得自己仿佛在被他牵扯着最坚韧的一根血管,在心脏的阵阵颤动中,她听见他说。“过去的事我无力改变,但我想要许诺你新的未来。”她的眼里映出了他的身影。“战争结束之后,”他紧紧盯着她,“我们成婚吧。”他的紧张在她的眼里无所遁形,在她内心深处,铺天盖地的动容在他的目光中怦然而生。——这是她想要的吗?她不太清楚。他说新的未来,而她对此无力抵挡。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印女只觉得自己脑内一片空白,想都没想就说。“好。”她说完这一个字,忽然有一种想流泪的触动,短暂而美妙。好像总是这样。她恍惚地想。她每次都会在默默腐烂之后,又在爱里复生。这让她面对他的时候好像除了答应就没有今年的春天来得有些潦草,立春的第一场雨从昨晚一直淅沥至现在,从土壤里牵扯出一丝丝温润潮湿的空气。印女来到了墓园,这里专门祭奠着在魔神战争中牺牲的英烈们。一排排整齐的墓碑从旧到新,空气中还弥漫着清淡的菊花香,她撑着油纸伞站立在其中,安静地看着他们,和石碑一样的沉默。她看着雨滴落在低矮的坟冢上,敲击着一众茫茫陨落的灵魂,啪嗒啪嗒,又顺着石碑落在地面上,泊泊作响。如果不出意外,这场雨会一直断断续续,直到晚春。“印女,你在这里。”魈踩上了草地,他慎重地避开了那些因为微风而散落在地上的花瓣,朝着印女的方向走去。她循声望去,见他来了也没有作声,只是将手转过去,牵住了他伸过来的手。“这孩子,是丫丫的子孙后代。”她指着面前崭新的墓碑,几束白菊被放在前面,碑上只简单地刻了名字,以及几乎占据了半块碑面的墓志铭——千岩牢固,重嶂不移。
印女毫不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还记得那个女孩的样子。丫丫和她的母亲在魔神死去之后随印女搬迁到了归离集,在那里幸福地度过了她的后半生。女孩结婚的时候曾给她送过喜帖,她有远远地去看过,新娘笑起来面带桃花,新郎看起来有些拘谨和雀跃,目光总是停留在新娘身上。没想到一晃一千多年过去了,她却在这里看到了故人的血脉。“十年前,他的父亲死在了魔神战争中,在安顿好母亲和妹妹之后,他也和他父亲一样加入了千岩军。”印女苦笑一声,摸了摸满是雨水的石碑,好像是回到了千年前轻轻抚摸着那个女孩的头顶。“是个好孩子,对吧。和他的祖先一样。”“他在这里,已经体现了他的意志。”他盯着那八个大字,千岩牢固,重嶂不移。“他的亲人会以他为豪。”印女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魔神战争刚刚结束,现在的璃月百废待兴,没有时间让他们在这里悲春伤秋。战争一结束,随之而来的是大量的葬礼,一具具椁棺在无数人的目送中被埋进土里。人们流下的泪水混杂着雨水落入土里,既是向死者的致哀,也蕴含着对战争结束的欣喜。移霄导天真君是这场战争最后牺牲的仙人,他为了保护璃月的民众们自愿求魈割下了他的鹿角,以此支撑起了整座天衡山。印女目睹了他无尽的鲜血从他残破的头顶流出,汇聚成了一条血色的河流。她看着他那双温和而带着宽慰的鹿眼,用尽了浑身的法力和医术,最终还是没能将他救下。而今天,她和魈要去参加他的葬礼。山顶上是人们为移霄导天真君建造的庙宇。前来悼念的人从山脚排到了城里,自发地戒斋一天。印女他们到达的时候,雨已经下得小了一些,山上雾气蒙蒙。各项典仪已经准备妥当,众仙人齐聚一堂,浅灰色的阴影平等地笼罩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新晋的七神之一,岩神摩拉克斯独立在庙前,在众仙人的最前方念了悼念词,在蒙蒙细雨之中,每一声都顺着山岩划破了沉寂的天空,响彻整个璃月。曾经就是这个声音,带领着众仙人和千岩军结束了漫长的魔神战争,与现在不同的是,那时的声音铿锵有力、鼓舞人心,而此时的声音却更多了悲伤与怅惘。等待一切仪式过去,所有仙人都离开了这里,将庙宇留给前来祭奠的人们。但仙人们离开后并没有选择直接分道扬镳,包括帝君在内,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去了留云的洞府叙旧。“说起来,移霄那家伙也真是的。”削月筑阳真君端起热茶,没有喝,像是只欣赏着飘在上空的白烟。“那么爱惜自己的角,居然真舍得让降魔大圣给他削下来,明明就是个爱臭屁的家伙”“而且每次炫耀的样子都让我忍不住想揍一顿,灭灭他那嚣张气焰。”理山叠水真君夹了口菜,莫名地感觉味如嚼蜡,没怎么嚼就咽了下去。“没想到让他溜了,到最后也没逮到机会。”没人接话,沉默忽然就蔓延开来。凉风骤起,穿梭过被雨水洗涤的枝叶,带起一阵细碎如泣的响动。失去友人的悲伤在静默中延伸,如同无声的回响。“我说,”留云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她扶了扶眼镜,刀光般利索的双眼唰地指向旁边坐在一起的魈和印女。“白事办完,也是时候办红事了吧。”一段短暂的沉默之后,此起彼伏的声音啪地爆开。歌尘:“对啊!”理山:“在什么时候?”削月:“那我来择个良辰吉日。你们八字多少?”这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