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蓝抿了一下嘴唇,从水中站起来,换上了崭新的衣物。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失控的他不敢再和玛格丽在一起,也只有像现在这样刚刚发作完毕、确定短时间内不会再发疯一次的时候才敢接近浮空岛,给玛格丽送去一些她可能会用的上的东西。他想要见玛格丽,想的发疯。他想要和她坐在一起,想要感受她的体温,想要听她说话和呼吸的声音,想要和曾经度过的许多夜晚一样拥抱着她。他想要这一切,在他生命最后的时刻。但违背他期望的是,在他的理智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刻,他反而不能这么做。否则玛格丽也会被他拖入死亡的深渊。那绝不是伽蓝想要的。他想要的是玛格丽无忧无虑地继续生活下去,可以像往常一样没有负担地享受甜点和小牛排。她会继续穿着华美的衣物感受每一天的日光,在月亮升起的时候卸下珠宝看着那些漂亮的东西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也许她还会喜欢上别的人,想到这点伽蓝会觉得心里酸堵的难受,但又期望玛格丽那么去做,这样她才能获得更多的幸福。这不是一个轻松的选择,如果可以选择很多人都不会想要让自己的内心生出这样只想着对方的爱情,而会选择丢掉感情让自己更轻松更快乐。伽蓝有时也会看着那些并不深情的人,想象如果他变成那样会怎么样。但他又会想,那是不可能的。过去的大多数时候他都没有选择,或者说他所有的选择都只是一种必然。他幼小的时候不能不选择成为神明与恶魔的混血,他遇见玛格丽的时候不能选择拒绝她。他只能做出曾经做过的选择,否则就永远都不必做出选择。因为如果他当初没有那么选,早就已经不必再选。他因为玛格丽而活着,活到现在,活成神王,而不是作为一个被花神摧毁的破烂腐烂在极西之地。而这也注定了这一刻,他将为玛格丽而毫无怨言地去死。玛格丽就是他的一切,是他唯一存在的意义,这样的话他不止一次地对玛格丽说过。并不是从哪里学来的肉麻情话。而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伽蓝捞了捞灰白色长袍的衣袖,上面刺绣的金线在日光下滚动着柔光。他没有再去穿他经常穿着的盔甲——如果他接近浮空岛的时候真的不幸又失控,少了那一层盔甲防御会更容易被玛格丽击杀,玛格丽会受的伤也会更少一些。他从神王殿里挑选出来很多他觉得玛格丽会用得上的东西,又想着要给她带一些花。他本来想带一束白暇草,然而仔细一想,现在这个时间圣山上的白暇草已经过了会有香气的生长期,变成更接近于草而不是花的植物。他转而去往花神殿,从已经空置的花神殿里选了一些开的娇艳的玫瑰。这些玫瑰有红有粉,品相上佳,被照料的极好。虽然他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心思去管下任花神的人选以至于花神殿没有迎来主人,但神仆们并没有因为这个而怠慢神殿里的花草。伽蓝将玫瑰抱在怀里,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前往他又想要去又惧怕去的浮空岛……上空。他打算再把东西扔到玛格丽那些小东西的头上,让它们把东西带给玛格丽。他怀里的花在进入浮空岛变成干花后是最易碎的,所以他特别在外面加固了一层神力。这样一来,他真的把花往下丢的时候,花没有摔散,反而是一株柳树的头被刮出了细细密密很多道口子。柳树气的连根都□□了,对着干花一阵狂鞭。干花纹丝不动,它树根又多出来密密麻麻一堆口子。柳树:……柳树气哭了,走了。他的小伙伴们一拥而上把花拿走,准备把它献给玛格丽。他们高高兴兴地一起举着这束根本不需要他们一起举着才行的花,喊着号子往城堡里冲,兴高采烈精神昂扬。却在半路上忽然陷入了沉睡。被它们高举着的花摔落下去,梦境降临到了它们每一个的身上。它们梦见自己继续往前走,将花送给玛格丽,然后又开开心心地去做别的事。太阳和月亮在天空上轮转,时间一天又一天地过去。它们在浮空岛上度过一天又一天,和过往每一个平常的日子都没有什么不一样。但是有一天,噩耗传出了。正在给安苏讲故事的玛格丽忽然身体后仰毫无征兆地晕倒,之后就开始频繁地昏迷。她用了很多药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不但没有好起来,身体的状况反而更加地坏了下去。玛格丽开始吐血,从一开始痰里带的一点点血丝,到后面大口大口地往外吐出黑血。她的身体莫名其妙地出现了很多伤口,那些伤口从小扩展到大,不断往外溢血。即使它们找来再多的绷带和药剂给玛格丽使用都没有用,那些伤口始终无法愈合且不停地在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