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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 必死(第1页)

————————人送走了,谈瑟跟韩柏这边就进入了准备期。战场的战术,最直接有效就是人海战术,谁人多,基本就谁赢。但攻守方有各自的劣势跟优势,守方有天险,人数少些无妨,但不能少太多。最后拼的都是时间。“我拢城有双城门,南北两道,平时一出一进,北门往我朝腹地,战时封闭,对方如果要攻两门,战力会分散,其实更有利于我方,就怕他们集中攻打南门。”韩柏是在做分析,也只跟奚玄讨论战术,因为他们很清楚,越是突袭的战事,发起方准备越充分,那也必然证明桁朝这边被渗透得很彻底,至少拢城内部肯定有内奸,百姓中有,兵将中也有。所以他在所有斥候之中只选择最信任而且至亲都在城中,且靠近将军府的那一位。因为但凡出事,韩柏可以直接控制其亲人家眷。这就是手段。哪能全凭信任主导国家战事。这场商议,他连自己的儿子妻子都没喊上。奚玄没有问对方为何如此信自己,一如韩柏也不问她为何那么了解羟族的哈日尔跟岱钦朝戈。她不废那时间,看着堪舆图,她道:“拢城跟湘城,您认为他们会如何分派攻打?”她说了分派,就是认为哈日尔跟岱钦朝戈会分开。这不难猜测。当年年少,王子带着小将军,前者要博功绩登上王储,后者要冒头,属于一个提拔后者,一个辅助前者。至今,两人都算是得偿所愿,但都已到了一定年纪,有了自己顽固的性格,哈日尔不会在听他人辅佐,他也需要单独扛起一场战事以证能力,这是每个国家的王储必经的路。韩柏:“按理说应该是真正拥有军事才学且勇猛无敌的岱钦朝戈攻我拢城,因我拢城守的是直达王都东上的官道,比湘城更重要也更难攻打一些,该当是岱钦朝戈上手,也带更多的兵,但!”“但我猜最后来的是哈日尔,据我所知哈日尔这人强势好战,但更好功名,此前他得岱钦朝戈相助上位,其他王子并不服,认为他个人也就那般,全靠岱钦朝戈,若是以此登王位,是对他们的不公,虽然羟王没有在意这种议论,可哈日尔对此肯定不舒坦,为了争取更大的功绩,他会坚持来拢城,让岱钦朝戈去湘城。”“以湘城的卫护能力跟岱钦朝戈的能力,他会带足够多的人选择速攻,用最快最强的攻势拿下湘城,再跑来支援拢城,迅速拿下双城,形成垄断之势,让我桁朝无力阻断他们羟族大军入关中原,因为我们当前无法调派足够多的兵力同时阻断双城控制的两个入关口,打掉一个,另一个还在,对方可以随时调整路径杀入腹地,甚至接一城囤积兵力,在我们拿回一城的时候,迅速反扑抄尾,再灭我大军,再拿双城。”“只是,我无法判断他们到底带来了多少兵马,也就无法判断他们各自所带的攻城人马,不过两边应该持平。”“若是各自五万,我拢城尚可以支撑三日。”韩柏如此判断,并非是他盲目自信,只是他不自信的点在于不知羟族的准备。奚玄:“我所想与将军基本一致,但不同的是我认为哈日尔攻打拢城,所带的人马会更多一些,因为岱钦朝戈他要保证哈日尔的安全,而且他也有自信拿下湘城。”韩柏惊讶,也是皱眉,他不认可,但等奚玄解疑。“他不是哈日尔,也不是其他羟族部落贵族,他没有根基,唯一的根基就是他的才华跟功绩,也仰仗羟王的雄才大略跟对中原的野心,因为后者急切,所以可以不计较他的出身,可以压下其他大贵族跟王子们对非贵族出身的掌权大将的排斥,虽然之前也有许多次战役,他洗刷了当年拢城被夺的失败,可对于这种从底层崛起的天之骄子而言,他需要在同一个地方彻底征服那些羟族反对他的人,所以,这一战他有两个目标是必然要达成的——节≈ap;完整章节』()”这?韩柏惊讶,看向奚玄,后者神色幽秘,道:“引哈日尔带兵从北门突袭杀入城中,将军府下面有秘密地宫吧,他会冲地宫下面,从地宫杀他。”“诱饵就是我跟他曾经占领拢城时得到的一城之富。”韩柏这次忽然站起,“你怎知道拢城有那一批宝藏?你祖父给你说的?”奚玄按了眉心:“如此机密,祖父不会如此,是陛下给我看的密函,那密函还是您跟祖父一起撰写的,还绘上了地宫地图。”“拢城曾为铁矿起家,富裕流油,上上一代城主是先帝宠信之人,贪婪毒辣,压榨百姓,贪污巨富,在位二十年笼络了巨大财富,堪称当年半个国库也不为过,而凉王当年得知此人如此恶行,曾进谏先帝,先帝不予采纳,甚至觉得凉王意图掌控铁矿,那城主亦联合后宫为妃的女儿不断进谗言当今陛下登基后,灭了其满门,换了一个城主,却不想这个城主软弱不堪,赶上哈日尔两人攻城,不战而败,主动开城门迎接对方入城,让渡主权,还允许对方”“但岱钦朝戈找到了藏匿巨富宝藏的地宫,果断灭杀了那个城主一家,灭了口。”韩柏表情抽动,既是难以置信,也是不解。这种事正在壮年的君王尚且不会跟太子皇子说,怎么会告知一个大氏族子弟?而且这个子弟还没入阁部。怎么看都韩柏看着奚玄的样貌,忽然有一种离谱的念头:纵然他在兵部,但朝中曾经有过隐晦的传闻,莫名其妙又触犯禁忌,当时他付之一笑,如今看来这孩子像谁?像她的母亲吗?但肯定不像不像曾经那位好看伶人戏剧一副风雅人士的奚家少主。帝王之心不可窥探,韩柏忽然()醒悟,止住了差点问出的僭越问题,他曾经提点儿子的,自己自然不会犯。“可是,那笔宝藏当年被擅机关秘术的奚公看出地宫所在,已然找到了啊。”奚玄:“当时没有转运到王城。”韩柏:“是没有,但被用做军饷了。”其实是帝王嘱咐另有他用,他是负责之人,但这事也是机密,他不知道帝王是否也告知了奚玄,可他自己不能主动说。“它用了也无妨,只要没被转运到王城,又没人知道你用了,以哈日尔看来,它就还在地宫。”韩柏眯起眼,他知道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了,因为太巧了——哈日尔刚好是曾经的宝藏占有者,他当年占有拢城,等大军来才能启出宝藏,然而还没等到就被突袭战败而逃,还差点死了,对于后者就是难以忍受的遗憾跟失败,而且后者也需要这么大一笔财富,不管是献给羟王得到更大的肯定还是留作自己用笼络更多的羟族贵族,后者都很难抗拒它的诱惑,而恰好,当年的确没有转运那么大一笔财富给国库,这本就不合规矩,在哈日尔看来就是他这个武夫不知道地宫的存在,宝藏还好好在地下,至于用在军饷这本就是他杜撰的,拢城的军饷一直都是自然发放的,帝王并不是昏君,励精图治,尊重武将跟军事,从不克扣军饷。结合这些此计大为可行!“所以,你的意思是假借北门有运送宝藏的迹象,比如借你这个奚氏少宗的顶尖聪明人身份,你来了,你在将军府发现宝藏,又赶上敌军突袭,你不得已想要偷偷运走宝藏回王城,最好这个消息要提前给内奸知道,他一定会通知哈日尔,于是,哈日尔一定会硬闯北门,得让他成功,再进地宫。”“他的人会分两部分,南北双城,南门一部分牵制我等主力,北门这边突袭,进入城中后,他会往地宫来”“但他身边肯定会有岱钦朝戈留着的人劝他,按着耐心,不要妄动,等岱钦朝戈来,一样能占领拢城拿下地宫。”奚玄:“他不会听劝。”韩柏一笑:“他当然不会,因为他不会把这么大的功劳分给岱钦朝戈。”“本身计策就源自岱钦朝戈,这个秘密瞒不住羟族跟羟王,内心深处,这位大王子就不可能愿意跟岱钦朝戈共享荣耀,能容忍围城之计已经是他的极限,哪有可能处处听话。”“所以,他一定会上当!”计策已成。这样一来可以大大分减拢城压力,也可以杀灭拢城这边的主将,重创敌军士气,用最快的速度打散这边的大军,到时候哪怕岱钦朝戈拿了湘城,拢城这边也已经尘埃落定了。“还是有风险,一旦我们这边援兵来不及,三日后不到,或者岱钦朝戈那边回援及时,人也比我们想象的多,那这一战,依旧很难,特别难。”奚玄缓缓说出计谋之外的危机。哪怕已经设下言洄跟突狡那边两路人马,她依旧不做最万全的乐观,“将军,安排好你的家人亲族,后代子女一定留好。”韩柏一怔,凛然说:“将城一体,我不做这样的后手。”“我希望你做,为国家长远,为未来。”韩柏嘴唇微抿,奚玄却是起身,“我见过许多伟岸当世无双之人,苦在后代不孝,无能昏聩是小事,还有些人更是因为一己私心,做天大的错事,导致一步错步步错,累家族所有人都被连累,让传承不继,看不到长远的未来,这个下场,将军你应该从别的地方也看到了。”帝王那一脉就是如此,文武百官谁不愁?“荣耀当得到传承,未来还需布局谋算。”“我见过您的孩子,都很好,该留住,别做最坏的打算。”

韩柏却是皱眉,“那公子你呢?地宫,你是要自己亲自下?刚刚听你计划似乎如此。”“我不下,他不会信,那内奸也不会信。”“下棋有规划好的格子,走最合适的那一条罢了,我只是没得选,但希望将军你好好选。”奚玄轻捋了下微皱的袖子,在离开之前,想起一事,回头朝韩柏道:“若我死在此地,而将军还在,希望你能记住一件事,这件事会很有用,将来可以交给陛下布局。”韩柏已然察觉到这人的城府深浅,且内心布局缜密而隐晦,若提到是有用的秘密,那必然很绝密。果然。奚玄下面的话是:“岱钦朝戈有汉人血脉,而且是其父族为汉。”韩柏震惊。“这才是今日计谋预判的核心——将来也会一直有效。”“羟族,可是从来以父权为尊的,估计聪明狡猾如岱钦朝戈会一直如鲠在喉,殚尽竭虑。”——————————奚玄想到了韩柏会同意自己的计划,且毫无保留放权让她处理,但没想到对方会把韩冬冬留给她。“这很危险啊,将军。”“公子说过让我以子孙为计,将人放在安全的地方,我觉得,公子您身边就是最安全的。”奚玄觉得这大将军看着厉害,怎么也糊涂了。她这边安全?不都说了她这里很可能会死吗?“难道你父亲以为你能保护我吗?”“奥,那肯定不能啊,虽然我的枪法是不错,不过我爹跟我说,他一直对我不公平,虽然很多人认为我的哥哥姐姐都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可好歹是留在父母亲人身边的,所得宠爱未有残缺,而这世上最凶险的,其实不是战场。”“是朝堂。”“他知道我一个人在那边,很不好过。”奚玄看着他,眉眼间温柔,问:“那你觉得辛苦吗?”眼前少年有一个乡土之气十足又很寻常的名字,他咧嘴一笑,露出小虎牙,“不,我总告诉自己,身边没有父母哥哥姐姐督促我读书上进,可是开心了,你都不知道那些氏族子弟天天哀嚎,哈哈哈。”他在笑,但眼里是落寞。因为被猜忌,被排挤,被利用,被试探,这些都是不能说的。作为注定要被养废的大将之子,他不能说。“然后刚刚父亲跟我说,他要为我做长远最好的打算。”“那就是跟着公子你啊,不过这件事绝不能让人知道,不然还以为我们两家有勾连呢,文武相世交,这可是大忌,所以这是一个秘密哦。”奚玄看着他,忽笑了。韩柏是看出她的必死之心了吗?——————王都,奚氏。祖祠,奚为臣跪在那,身后有人靠近。老夫人一抬手,外面的暗卫跟仆人自发放下帘挂,屋内除了世代日夜供奉着的香烛光火,再无任何人跟其他光辉。她的夫君跪在那,像是一头孤傲又发白的鹰。她站在那,像是一只寂寞的鹤。“为臣,你要杀她了吗?”“以突狡母子的名义,就为了保住奚氏?”她的声音在抖。奚为臣那双让当今帝王都常敬畏的眼默默闭上,眼底见了微红。他的爱妻啊,她太聪明了,曾经的帝国女诸葛,如何不知他的谋划,他的卑劣,他那不堪的心悸。那她又是否知道他当年犯下的罪行呢?最伤她的那一件事,她是否也早就察觉了?“琯鱼,我早就保不住她了。”“陛下已经在查了,他在做最后的打算,一旦瞒过去,一切都好,瞒不过去又能坚持多久?若是结果一致,何必做最痛苦的挣扎。”老夫人沉默,最后转身。“与你同行一辈子,只在这一件事上,我与你永远不能一致。”不过老夫人还未走,很突然,外面的内卫忽然来报。失联了。老夫人皱眉,回头问奚为臣:“这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奚为臣起身,转身,高大魁梧但头发发白,面容见了冷峻。“不是。”“必是边疆有异,拢城有变!”家国有恙!他快步而出,国公长袍哗哗飘动,而后面的烛火跟累累如高山的世代祖辈牌位一动不动,如窥山河动荡。——————王宫。周燕纾跟桁帝下棋,这是其父亲都没的待遇,甚至在很早以前甚至有人怀疑桁帝对周燕纾的便宜,很可能要让她入主东宫,成为一国国后。但没有。“你可知孤为何要让你嫁给鹤径?”“不知,长辈吩咐,晚辈愿意遵从。”桁帝笑了笑,捻着一颗棋子,声音柔缓,“孤,想要这世上最好的都留给她。”周燕纾心脏一突。某些念头突如其来就冒出来了。那些曾经周氏也能得到且已经认证过的传言——桁帝跟凉王郡主并非是一时的青梅竹马,他们更是有过一段情。而她最初也震惊于一件事——桁帝无疑要布局北地,要将北地战马掌握在朝廷手中,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周燕纾嫁给皇子,这一点,从她的母亲先一步联姻就可见前兆。表亲之姻。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世人都觉得合理的婚约最不合理之处不该是奚玄的。可是,如今看来应该恰恰就是奚玄?等等!周燕纾忽然落子铿锵。桁帝抬眸,似不经意,“聪明到这个程度,以至于猜想到什么,以至于惊慌吗?”帝王之威渗人,但周燕纾的害怕不是因为他,而是另一件事。“陛下,臣女有僭越之言,但不得不问——三皇子去外面这事是丽妃娘娘推动的吗?”桁帝皱眉,嘴角下压。“你怀疑他们会暗杀鹤径?”“倒是不至于,就算他们如此胆大包天,鹤径身边也有人可以”突然!桁帝跟周燕纾对视着,前者随手扔下棋子,起身。战马失踪!倒是忘了还有外敌会利用这些事周燕纾看着帝王惊慌离开的样子,内心的猜测恍惚得到了验证。果然。至少帝王视奚玄,如视珍宝,远超所谓的三皇子跟丽妃,以至于要把自己这个周氏女跟北地都交托到奚玄手里。那江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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