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榆倒宁愿相信她真的是个菩萨。&ldo;那徐暮呢,你为什么会愿意留下这个孩子?他对你这个百乐门而言,不是个闲人而已吗?你一向嗜钱如命,怎肯花钱供养他。&rdo;
冯玉娇突然扑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脖子,笑得花枝乱颤,&ldo;小丫头,你不懂,这就是爱情的力量。&rdo;冯玉娇改嫁了三次,每次都说是爱情的力量驱使。爱情使她盲目,才锻造了她如今亦正亦邪的气质。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既单纯,又复杂。
&ldo;你……你该不会喜欢郑经理吧。&rdo;许多榆张着惊讶的嘴巴。冯玉娇浅浅一笑,不作回应。
&ldo;小丫头,你的脸还疼吗?&rdo;冯玉娇倚仗着自己嫁过人的丰富经验,一向在许多榆面前自诩老成。&ldo;今天,我可是帮你把仇人请过来咯,能不能以牙还牙扇回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rdo;
许多榆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西装笔挺的姜尚越,就站在离她们这主桌不远的位置。他孤零零地杵在那个角落里,莫名有些可怜,像一个等候发落的钦犯。而冯玉娇亲手把这个审判的机会,交到了许多榆的手中。
歌女在吟唱,舞女在挥扇。今天的百乐门没有了往日寻欢作乐的嘈杂,只剩下其乐融融。许多榆和姜尚越就在这样和乐的氛围里,四目相对,仿佛隔了银河星汉。
没想到这一次见面来得如此仓促,许多榆甚至还没有准备好怎么面对。她慌乱又故作镇定地抓起手包,想要逃离。冯玉娇一把就拉住了她,&ldo;别跑啊丫头,拿出你当年教训我的那个劲儿,也去教训一下那个臭男人。&rdo;
冯玉娇早就释怀了,她已经可以若无其事地提起当年的事了。是啊,少不更事的年纪,更冲动也更有勇气,许多榆心想,我是为什么变得懦弱了呢。
她一鼓作气地走向姜尚越。每走一步,都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冯玉娇在身后默默为她加油鼓劲‐‐扇回去???!扇回去!此仇不报非君子!扇回去!扇回去!此愤不泄莫回头!
姜尚越看着她一步步靠近,却分明感觉眼前有一朵花儿瓣瓣飘零。他无法让自己从这种幻觉中抽离,怔怔地定在了原地。
还剩短短两三步的距离,许多榆停住了脚步。她心想,如果你还有话要说,那么我便我给你一个最后的机会。
&ldo;方君璧已经离开上海了。&rdo;
&ldo;所以你觉得是我逼走她的吗?&rdo;
&ldo;我……小榆……&rdo;姜尚越竟一时语塞,脸色发白。
许多榆三步并作两步,轻盈地踮起脚尖,轻盈地吻上了他苍白的唇。姜尚越感受到了她温热的呼吸,用力地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片片飘零的花瓣沁入他的脏腑,他疯狂躁动的心脏被柔软地裹挟。他紧贴着许多榆绸缎覆盖下的肌肤,她像温热的小火苗似的,慢慢灼烧着他,一寸一寸,直抵肝肠。
许多榆心中一寒,用力地咬破了他的唇。姜尚越这才慢慢地放开了她,一股血腥味涌入喉头,完全吞噬了方才的甜蜜。
许多榆艳红的唇上,还沾着他的血。她佯装着得意,笑道:&ldo;方君璧走了正好,这样就不会妨碍我喜欢你了。&rdo;
??28香烟
&ldo;许多榆你是真的疯了。&rdo;冯玉娇正是因为明白&ldo;女之耽兮,不可说也&rdo;的传统道理,才自以为看透了许多榆卑微的爱。
可许多榆远比她想象得还要心狠,也比她以为的还要记仇。&ldo;那一巴掌,可不会轻易地叫他还回来。&rdo;她的爱与恨,总是相伴相生。
这个庆功宴,许多榆得到了一颗心,还得到了一把枪。
&ldo;老冯,我想用我的佣金,换一把枪。&rdo;许多榆看着醉醺醺的冯玉娇,非常清醒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冯玉娇浑身酒气,爽快地一拍桌子,&ldo;好!予取予求!我支持你拿枪去崩了他!&rdo;她好像醉了,又仿佛最清醒不过。
许多榆摸着那把漆黑的手枪,望着茫茫的夜空,她自以为把护身符紧握手中,却始终得不到心安。也许乱世就是这样,明知道太阳会照常升起,依旧会在黑夜里流连。